泉州
清晨,泉州东巷,虎记烤鱼。
牌匾是灰黑色的,原本白色的字也已变得有些灰暗。小七到“虎记烤鱼”店铺时,大门紧闭,只好绕到一旁,穿窗而入,幸好,此时巷子里没人。
小虎正在酣睡,小七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他昨晚一定喝酒不少。简单收拾了东西,换了套普通衣服,小心谨慎地打开一个刻有花纹的木盒,将盒中的小剑放入怀中,再穿窗而出,回到巷中。
客栈这个行业很特殊,不但起得早,而且睡得晚。
一大早,四季客栈的小二已在忙碌。
小七进入客栈,小二只抬头看了看,并没搭理小七,又继续忙碌手里的活儿。
此时店里并没其他客人。小七来到一个僻静角落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蹬蹬”之声传来,有人沿楼梯而下,正是小七在南宫世家看到的两人。只见二人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对于他们如此早的出现,小七并不觉得奇怪,生活有规律的人本就是如此。
小七点了两笼虾包,一碗鲫鱼粥,一碟花生米。吃的速度并不快。
当小七吃完,对方也差不多。这才缓慢地走过去。看到有人过来,只抬头看了看,穿金色衣服的人沙哑着说道:“阁下送信?”
小七静静地道:“是。”
金衣人盯着小七道:“请!”
小七没有说话,缓缓地将手伸入怀中。
金衣人右手拿着竹筷,并没有动。只是盯着小七的双眼已发着光。
小七也盯着他,旁边的灰衣人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打量小七。
小七神入怀中的手停顿了片刻,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微一用力,信刚好滑动到金衣人身前。
金衣人用筷子轻轻一点,将信推到灰衣人面前,同时沙哑着说道:“打开”。
灰衣人打开信,恭敬地放到金衣人面前。
金衣人用双眼扫过,然后用凌厉的双眼盯着小七冷冷道:“信已收到,成交。”
小七没有说话,退后三步,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四季客栈。
旁边扫地的小二愣愣地看着小七的背影出神,他想不通,刚才分明看到小七眼里闪过了一丝凌厉的眼神。
只听旁边的金衣人沙哑着声音说道:“通知他们将人立刻带到紫竹林。”
灰衣人恭敬地回答道:“是。”,转身离去。
金衣人用左手抓起信,微一用力,信已变成粉末,风一吹,粉末落入地上,人已随风消失不见,桌上却已多了一些银子。
小虎家。
小七回来时,小虎已起来,屋里也已多了一个人。
南宫双虹座在桌边,屋子里收拾整齐,看起来已来了一段时间。见小七回来,站起来轻声问道:“小七,信送了吗?”
小七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都吃过早饭没?”。
小虎苦笑摇摇头。
南宫双虹轻笑道:“我与娘一起吃过了,让小虎去,他非要等你回来。”
小虎站起身子,耸了耸肩,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说完不等小七回答,转身飞奔而去。
小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说道:“他是一个难得的朋友,虽然他嘴上不承认。”
南宫双虹微笑着点点头。
小七走到南宫双虹近前,看着她说道:“对手很冷静,我看交易很容易谈成。”
南宫双虹轻声问道:“你如何看出的呢?”
小七道:“我从怀中拿信时,已试过,对方比想象中冷静。”
南宫双虹道:“只要爹安全回来就好。”
小七不再言语,领着南宫双虹从后门走了出去。
紫竹林外,小桥边。
桥下的泉水沿着林外,悄无声息地流动,流向远方,水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随风而动。
桥上站着一人,身穿白色绸衫,外面红色的披风不时随风飘动。双眼盯着远处的水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是南宫夫人。
“夫人,准备好了。”,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原来是丫鬟小竹。
夫人转过身,点点头,缓步走下桥,和小竹一起消失在晨雾里。
一盏茶后,两个人和一顶轿子出现在桥头。待走进,即可看清他们分别穿着金袍和灰衣,抬轿的两人行走稳健,一双手熟练而稳定,一看即是老手,而且身手不凡。
一直走到紫竹林中的空地,夫人,南宫双虹早和丫鬟小竹早已等在此处。
金袍人挥了挥手,轿子轻轻地放在地上。
金袍人上前一步,侧身站着说道:“夫人果然守时。”
夫人冷冷道:“人呢?”
金袍人向后打了打手势。灰衣人掠起门帘,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正是南宫世家的门主南宫远博。窗帘又放下,金袍人笑着说道:“人已见过,东西呢?”。
夫人没有答话,右手从长袖中伸出,用力将一个木盒抛了过去。
金衣人轻巧地接住,并未打开,转身却将木盒丢进了轿中。南宫双虹和丫鬟小竹都是一愣,夫人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片刻,轿子里传来三声清响。金袍人转身走过来,说道:“东西是真品,交易成交。”,说完,南宫远博被推出轿外。
金袍人扶着南宫远博走到夫人面前,微笑道:“我们已按照约定先放人,门主穴道被封,暂时失去武功,十二个时辰后自动恢复,期间劝夫人不要擅自解穴,避免意外。”
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双虹,小竹,你们先扶着门主到后面去歇息。”
南宫双虹和小竹齐声回答道:“是。”,领着南宫远博向身后竹林走去。
夫人自袖中拿出另外一个黑色木盒,抛给了金袍人,同时冷冷说道:“东西在木盒里。”
金袍人再次将木盒放入轿中,片刻,轿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走!”。
众人眨眼间消失在白色的晨雾中。
夫人来到紫竹林东面,南宫双虹等人已扶着南宫远博在地上休息。身边站着褐衣老人和彩衣老人。
夫人问道:“两位前辈,家主如何?”
褐衣老人忧郁地说道:“他中了一种独特手法,功力全失,不能言语。”
彩衣老人伸手抓了抓头道:“我们看过,没有中毒,看来他们没有骗我们。”
夫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谷再说。”
褐衣老人抱起南宫远博,纵身而起,向林外而去。
金袍人一行走到桥头,隐约见桥上站着一人,身穿白衣,如不仔细观看,绝难发现。
金袍人挥了挥手,轿子停了下来。然后缓步上前,这才看清站在桥上的人,身高七尺,一头黑发将整个头完全遮住,双手自然下垂于腰间。金袍人在对方身前五尺许站立,问道;“阁下可否行个方便。”
白衣人没有回答。
金袍人握金剑的手紧了紧。
灰衣人却又些忍耐不住,上前吼问道:“你是聋子吗?”
白衣人还是沉默。
“装神弄鬼,就让本使者试试你的能耐”,说完拔剑纵身而上。
剑尖离白衣人还有一寸,却不动了,只见灰衣使者的身体慢慢的向后倒了下去。
金袍使者的手紧握,掌心沁出了汗。他并未看到白衣人有任何动作,只有瞬间感受到了杀气,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金袍人知道遇上了劲敌,缓步退到轿边,低头轻声说道:“展长老,前面遇
到劲敌,您看如何处理?”
展长老冷声道:“需要我出手?”
金袍人恭敬地道:“是,属下绝不是他的对手。”,话音刚落,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方脸鹰鼻,身穿金色长袍,胸前绣着五朵金花,年龄大约四十上下。一双眼冷峻有力。
展长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对方四尺前站定,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白衣人,似要看透他的一切。
正在此时,从紫竹林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小七。
金袍人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有些惊讶地说道:“是你?”
小七道:“是我”
小七站到金袍人对面,不再言语。
展长老虽然知道身后来了人,却无法转身,此刻,他已和白衣人正对峙。很明显,对方此刻出来,不但可以阻止金袍使者出手,还能干扰对战心境。从这点可以看出,对方一定不简单。
白衣人终于动了,右手从身后抽出来一把剑,剑身通体黝黑,一点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剑尖着地,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看起来,恍若白无常般。
展长老身经百战,虽经验丰富,却也收到了影响,握刀的手更紧了。金袍使者站在旁边,几乎窒息,冷汗不争气地顺着脸颊,不停地向下流。这里虽然有三人,却只能听见桥下流水和人的呼吸声。
展长老眼见白衣人身形迫近,却没出手,也无法出手,此刻谁先失去先机,必将处于被动。但任由对方迫近,于己更是不利。
但见展长老缓慢地抬起右手,刀指向白衣人面门,一动不动。
小七心里暗暗心惊,展长老的应对策略与自己所想,完全相同,脸上却无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