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为什么喜欢包?这是个非常深奥的社会学问题。周若翼是这么解释的。岳乘风却将之概括为虚荣。
周若翼认为,女人的初衷是虚荣的。别人拥有的,风潮决定的,那便要加入,代表自己融入社会。之后,她们走到任何一个阶段都需要它来激励。感情失败了,需要包来鼓励。新工作的起点是一个新款的包包,这样才会更加努力。生活有了阻滞,更加需要那些五金件,皮质的光泽,来安慰受伤的心灵。每一天,我们出发前都要在累累硕果里找到最适合铠甲慷慨激昂,精神饱满去战斗和征服,从而对得起这磅礴伟岸的一生。听完这些,岳乘风嗤之以鼻。
他们的车在淮海路徜徉。每次停车,岳乘风哦就问“这次,你决定好了吗?”
“嗯“,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将两个白色纸袋子拿出来,“我尽快回来。”
“要我陪你去吗?”他又问。
“我自己去吧。有人陪,我更加难过。”她的眼圈也红了。
“那要不找个地方坐坐。”乘风有些不忍。
“自己的决定,自己要付诸于行动。”她把眼泪咽下,毅然离开了车。看着她闪进了一家二手店,岳乘风轻笑。也只有周若翼把卖二手包包这档子事情看作壮士扼腕,烈女宽衣。
过了好一会,她红着眼睛回来。岳乘风也不说话,好奇地等她的答案。
“我的香奈儿涨价了。”说完眼泪也掉了下来。
“涨价不是好事情吗?”他莫名地瞪着她。
“下次,我再也买不起她了。嘤嘤嘤。”泪簌簌地流下。岳乘风再不敢多问。继续开车。
“下面去哪里?”他清清嗓子。“要不去吃午饭吧。”
“这会都是人,我不去。我们去环贸吧,我把两个新包包退了。”她抽泣了一下,然后低头说。
“看,人生高低起伏难免,这次失去的,下次挽回不是一样。那些包在店里又不会跑。”他下意识地安慰她“那两个包是刚买下的,应该不会打折太多。”
“岳乘风,你知道什么是限量版吗?就是非常有限,等你再有钱,也买不到相同的了。”她不相信他连这个也不知道。多少女人为了限量版可以彻夜排队,甚至和别人大打出手。他居然认为那些都是用钱唾手可得的。
到了下午两点,两个人才开始吃午饭。因为是周若翼请客,所以只能吃淮海路旁边的小吃。那个店面比较小,里面却是人头攒动。根本没有空位。岳乘风很绅士地站在门口。周若翼瞪他,问他为什么不进去等位。
“我是在等位啊。”他一边说,一边摊手。离他近手的一位阿姨噗哧笑了。
“大少爷,你在这里等位置,要到下午4,5点才能吃到东西。”她把他拉到一个快要吃完的旁边。“等他走了,你就坐上去。然后不许别人坐旁边的位置,听见了吗?”她瞪了她一眼,才放心的走了。
岳乘风觉得颇为尴尬,尤其那个快吃完的人,把她的吩咐听了一耳朵,抬眼对他笑了笑“我马上就好。”岳乘风的脸嗖的红了。从来吃饭没有那么窘迫,早知道这样,他应该请她吃饭的。那位吃好离开。岳乘风缓缓坐下,对过一个老太太正在喂孙子吃小馄饨。小孙子边吃,边拿小手摸他的手表,口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老太太慌忙用手擦拭,不让他的口水流到他的手上。
周若翼风风火火地过来坐在他的身旁。“我帮你点了葱油拌面和油豆腐粉丝汤。”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汗,然后又抽了一张递给他。突然发现旁边的小孩瞪着她,马上换了笑脸“几岁了,虎头虎脑的。”
“13个月了。最喜欢吃小馄饨了。”老太太又用手擦了擦他油乎乎的小嘴。仿佛她的手可以代替一切清洁工具。
“13个月啊。已经那么大了,看上去像两岁了。”周若翼大惊小怪地叫,岳乘风觉得无地自容。
“我们还小呢。不过他胃口好,长得大相。”老太太并不介怀,将一只小馄饨捣碎了递进宝宝的嘴里。那宝宝一边吃,一边看岳乘风。眼睛骨碌骨碌地盯着他,用小手拍他的手表。
“哦,我们家囡囡喜欢这个叔叔啊。叫旁边的阿姨也生一个好不好啊。”老太太乐滋滋地,也不顾旁边那两个人的尴尬表情。一会,两人点的食物都到了。
“总算一个早上没有白忙活。现在扣去本月还款还有结余。我可以不用妈妈的钱了。”她一边吃大馄饨一边盘算着下个月的生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你还是这样没有计划,以后也会有这样的财务危机。”岳乘风第二次吃到有生以来最好吃的拌面。就是地方捉襟见肘,他的长手长脚没有地方搁置。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周若翼叹了一声。“下午再卖几个包儿,我下半年不上班也有指望了。”
岳乘风无奈地摇头。
下午又去了若干个二手店,处理了几个叫得上号的名贵包包。周若翼时而亢奋,时而忧伤如同一场悲喜电影,终于在傍晚时分落下帷幕。她嚷着累死了,催促他快些回家。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脑子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把今天的进帐整理了一遍。直到门铃突然响她起身去开门,瞧来人错愕不已。
“馨闻,是你啊。”周若翼觉得自己的出现太不合时宜了。“那个,那个你进来坐。”她慌忙将她让进客厅,然后去敲岳乘风的门。
“岳乘风,你女朋友来了。”她故意强调女朋友三个字眼,化解此时略有尴尬的气氛。须臾,岳乘风穿着便衣出来了。他轻轻地坐在馨闻的身边。只有周若翼傻傻地站在客厅中央。
“这样的,我被房东赶出来了,所以借住在david这里。前些天,我房子里面的贵重物品就堆放在他这里,找到新房子之间临时过渡一下。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下个星期就搬。”她落里罗嗦地讲了大致的前因后果,不想给岳乘风带来不便。
“乘风已经和我说过了。”馨闻微笑表示不介意“他在国内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珍惜和你的友谊。这会朋友有难,理当两肋插刀的。”她越表示大方,周若翼越觉得难过。任凭一个人的女朋友,都会担心男人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此刻她表示不介意,也就意味着周若翼对于岳乘风而言毫无吸引力。这个侮辱有些伤人。
“呵呵,他说明了就好。”她自嘲地笑了笑。“你们坐,我要去银行一次。晚点再回来。”她拿了一个手拎包,换了鞋子立马出去了。电梯下沉的时候,她想:刚才的借口有些烂,都六点了,哪门子的银行还开着啊。欲盖弥彰啊,周若翼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管它的呢,反正下个星期,打死也不住他这里了。”她在绿化带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夕阳西下,云淡风轻,她觉得一阵寂寞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