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丽既要供养上学的女儿,又要照看年幼的儿子,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眼看着她只有退租房子、女儿退学回山里老家去照看伤了腿的男人了。
任天武出面说话了,道:“老六,这事我做主,弟妇子不能回来,侄女娃不能退学!”
任老六一副一九四九年前的嘴脸,叹道:“哥呀,不回来有什么办法呀?眼看这个坎就过不去了呢!”
“卖圣旨!”老五早已下了决心、胸有成竹的说,“把那张破纸纸卖了去球!”
“哥,那可是皇上给咱祖先的封号,是咱祖先留给咱的唯一传家宝啊!”老六急不可待的辩驳道。
“传家个球哇!你说人重要还是物重要?侄女娃的一生前途不能因为一张老皇上传下来的破纸片片给躭误了!”老五毕竟是哥,说话总占着些上风。
“就是想卖,那现在这要紧三关也没地方找人去卖呀?”
“我知道一个人可能需要这东西。”
“谁?”
“就是去年和一个姓武的一块来山上要买陵地盖房子的那个姓朱的,他是个学问人,这方面他肯定懂行。”
“你怎么能联系上他?”
“这个鬼东西滑着呢!他临走间给我留下一个名片片,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他嘱咐我啥时候想好了啥时候给他去电话。”
“那他要借此机会再说起陵地上盖房子的事可怎么办?”
“那不行,圣旨能卖,陵地不能卖!”
“我看这个买卖做不成。”
“为啥?”
“姓朱的贼精贼滑的,他********谋在陵地上,错过这次机会,他上哪儿诉怨去?”
“这个你不懂,事与事不同,一码归一码,像他那样精明的人遇上这么好的东西能不心热?”
“哥,我总觉着这事不太保险。”
“你别管,这事你听我的。明天一早我找个架子车拉你去乡上,给姓朱的通电话。”
果然不到三天朱县准时赴约来了,不过这回他没带那个姓武的,带了另外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小伙,女的说是文物专家。专什么家呀,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就成专了家,该到出嫁了吧!
朱崇儒仔细地用放大镜照看了那张皇上给龙脊山守陵部队下发的圣旨,上面是这样写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特命钟魁胜、华镇宇、任守让、史定法等四位将军领兵一百去龙脊山长期驻守陵地。钦此大明朝XX年某月某日
圣旨决非赝品,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要说具体价格,朱崇儒在这方面还是外行,他无法确定。不过有一点,这道圣旨貌似不是什么珍品,但要和他那本家谱合起来可就成了无价之宝了。真乃是天赐良机,这可是将来开发龙脊山的理论依据啊!该圣旨非他莫属,决不能煮熟的鸭子飞了,被他人捷足先登了,而且看来这两个乡巴佬也好对付,多少给俩钱就能成交。
“你们想要多少钱?”号称朱县的人问。
“你是行家你看你估摸着能值多少?”外交场合一般都是任天武开口。
“一千。”
“你开玩笑吧,最少一亿!”
“真是三八二十三,乡里人比城里人奸。你敢开口要一亿,你知道一亿是多少?”
“一亿就是一亿,我管他一亿是多少呢?”
“我给你粗略地算算吧老哥,就拿你们家院里的架子车说吧,一亿光钱就能装这么一百架子车。按当前市价,一亿能买一亿斤小麦,够五口人之家吃四万年哪,要这么多钱做啥使?有你们这么漫天要价的吗?我看你们是穷疯了吧!你们不想真卖早说啊,我一个小小的政府官员,一月工资就那么点吃饭钱,八辈子也凑不够一亿的数啊,你们这是真正地耍人呢嘛!算了,玩不起不陪了,走人了!”
老于世故的任天武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一道红一道黑的。也不能怪人家数落人,谈生意虽说是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但也不能胡说八道说些没边没沿的话呀,让人抓住话把子了吧?但是有一条,这个生意千万不能谈崩了,这是他兄弟家唯一的一条生路,现在可是要命的时节,弟妇子和侄女娃正烦难着哩!任老五眯缝着看不清对面人物的双眼,上前一把拽住要走的朱大县长,哀求道:
“朱县朱县,乡里人不懂规矩,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这样吧,在这方面你比我们这些土包子要强一千一万倍,你说吧,你给个数,差不多咱就成交了吧!”
朱崇儒不经意地偷偷一笑,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了麻老五,自己点上一根,想了想说:
“老哥你这么说就对了,凡事咱们都要讲个理啊,你说对不对?”
麻五子装模作样地吸了口洋烟,呛得大咳三声小喘四声,想扔不好意思扔,最后只好捏在手里当摆设,嘴里附合道:
“对对对,看得出来朱县是个亮豁人。”
“刚才我说话态度不好,大家都互相担待吧!当然了我知道你们可能遇到了难处,不然不会卖这么贵重的东西的,贵重不贵重不说总是先人留传下来的物品嘛,三四百年了哇,实实不容易呀!我说个意见你们看是如何,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等于我没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朱县你说,你说。”任天武手里的半截烟一直在冒烟,他只好向征性地拿到嘴边晃了晃。
“我的意见是这样,实话说这道圣旨我买不起,可是你们又急需用钱是吧?”
“是啊是啊!朱县你说。”任老五好不容易把燃尽的烟把儿扔地下轻轻踩了一脚。
“东西先放我那儿,我借你们五万块钱。直说了,东西还是你们自己的,什么时候你们凑够了五万块,东西时候你们拿走,一根毛都少不了,够意思吧?”
“你说的这是当啊?”任老五半信半疑。
“怎么是当呢?当有时间限制,而且还上税,缴管理费等等吧,反正手续很多就不说了。我这是纯粹想给你们帮忙做点好事,谁让咱们见过一回呢?头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亲爷父嘛!”
“行是行,办法也是好办法。朱县我们是担心……”
“你们担心什么?”
“怕日后,万一,万一要是凑不够五万这个数还你怎么办?五万太多了,三万吧?”任老五还是为了稳妥计。
“嗨,看你老哥抠尻子唆指头的,哪像个办大事的料?行,你说三万就三万,你说五万就五万。”
老六半躺在炕上,往老五耳朵旁边凑了凑,小声嘀咕道:
“哥,三万不够,差了点。”
“行,那就四万吧!”任天武当机立断,拿出当年当村干的派头。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我这人干脆,开口五万就是五万,你们老哥俩一百一千个放心,我不会讹你们的。日久见人心,我是个什么样人日后就知道了。”
“对着哩对着哩,朱县一看就是个实诚人,你可是我们兄弟俩的大贵人呀!”任老五毕竟见过些世面,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点分寸还是能掌握的。
朱县摇摇手说:“好了,空口无凭,以字为据,我这儿有份现成的合同,咱两家签上字,摁上手印,免得到时说不清楚。”
“钱呢?”任天武操心的是正事。
“钱我带来了,这是五万元整,咱们是货款两清,二位老哥可要当面点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