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着窗帘一起一伏,清冷的月辉寂静地洒入室内,沈宁抱着双膝斜靠在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乱糟糟地散在她的脸上,手机幽蓝的光芒在黑夜里亮起又灭下,手机在脚边振动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不再叫喧。
她闭上眼睛,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一声不吭地离开,独留她痛不欲生地活着。
急促的拍门声像是要破门而入,哗哗的钥匙声混着房东抱怨的嘟囔声在门口响起,门咣当一声响起,许辰踉跄着闯进室内,声音急切而担忧地叫着沈宁的名字。
室内骤然一亮,沈宁有些不适应地抬起手遮住眼睛,风吹着鸦青色的窗帘一起一伏,床上娇小的女孩蜷缩着身体安然无恙地在自己眼前,许辰惊魂未定地笑着朝她走去,他弯腰想要拉开她挡眼的手臂,腿磕到了床沿而手悬在半空够不到她,他突然发现她是那么的渺小孤独,躺在床上只占据一个角落。
“宁宁。”他的嗓子里像是落满了灰尘,声音刻意地放缓。
“你怎么来了?”沈宁朝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小鹿般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光亮,拉了拉睡裙,不自然地把发丝撩到耳后,努力扯出一个浅笑。
“你还说呢,我给你打了四五个电话你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又像······”许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了顿改口说道:“你没事就好,班长打电话说大家好久没见了聚一下,你去么?”
许辰试探着问,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过是凭着这个借口来见见她而已。
他知道她换了号码、不上QQ、不登微信是有意避开过去的人和事,不想去触碰和玺城有关的记忆。
沈宁歉意地送走了房东,走到角落里背对着许辰倒了两杯热水,却迟迟没有转过身来。
“不去了,我最近工作挺忙的。”
“你去找工作了?”许辰听到她去找工作了,因为兴奋而提高语调,欣喜地重复道:“找到工作好,找到工作好。”
找到工作意味着她愿意活下去,最起码她愿意活下去了。
“嗯,在宸宇做视频剪辑师。”沈宁把两杯水放到桌子上,淡淡地说着。
一时间两个人坐在那里都没有说话,夜已深多少有些不方便,许辰喝完水便站起来说道“宁宁,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好的,晚安。”沈宁挤出一个浅笑淡淡地说道。
看沈宁没事许辰也就放心了,不过离开沈宁家他就没那么从容淡定了,刚才来的时候担心沈宁出事所以他闯了红灯车被扣了,他现在要赶快想办法在他爸爸知道前把车弄出来,执法犯法要是让他老子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教训他呢。
电脑桌边的仙人球早就枯死,只剩下一个小型花盆,那是三年前玺城送她的。她伸出手轻轻地摸着花盆的边缘。
只要不去触碰和过去有关的人和事,就不会难过,却忍不住一遍遍地去回忆。
因为高中那会儿大家总是开玩笑说她孩子气,和沉稳的顾玺城在一起不像是情侣倒像是父女,所以第一次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沈宁为了让自己表现的成熟点特意穿了高跟鞋去,结果和顾玺城吵了一架,顾玺城不理她独自一人先走了,她在后面追不上他就蹲在马路上一直哭。
那次她以为顾玺城肯定不要她了,她穿着高跟鞋在那么多人面前摔了一跤,她自己都觉的很丢人,他也这样觉的吧。可顾玺城走了没多远又回来了,手里拿着酒精和创可贴。
“沈宁,你知不知羞的,这么大了还在马路上哭鼻子。”他没好气地说,却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你不生我气了?”沈宁带着哭腔问。
顾玺城把她放到路边的长椅上,蹲在地上把她的高跟鞋脱下,脚踝的地方露出穿高跟鞋磨出来的伤口。
顾玺城把沾了酒精的棉签朝她的伤口擦去,语气微重地说:“我要是生你的气早就被你气死了。”
明明刚才眉眼间还带着愠色,却因为她猛地一缩脚而心疼,语气温柔地问:“疼么?”
沈宁看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玺城,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沈宁撒娇地环上玺城的脖子,忘了刚才才赌气说过再也不理他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你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这句话还没说完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身体僵硬。
“宁宁,快放开,女孩子要矜持。”顾玺城一脸的尴尬,羞的耳根都是红的。
“我不放,我一辈子都赖着你。”沈宁说着胳膊顺势往下滑去,紧紧的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贴到他的身上。
顾玺城就那样背着她在马路上走着,沈宁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幸福地唱着她自己编的不成调的歌:
不怕刮风不怕下雨
因为蜗牛有小房子
不怕伤心不怕流泪
因为我有你
因为我有你
······
玺城走后,她再也没参加过同学聚会,她把顾玺城弄丢了没脸去参加同学聚会。
豆大的汗水顺着额角滚下,胃痛如绞,沈宁努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