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高速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许辰耍宝般说着他在工作中遇到的新鲜事,沈宁完全就是一个听众,只偶尔礼貌地浅笑。
许辰的妈妈是个温柔贤淑的人,一头乌黑的头发绾成发髻盘在后面,一身水墨旗袍淡雅别致。
许辰把三四箱补品放在桌子上,像个孩子般搂着他妈妈的脖子撒娇说着什么,逗的许妈妈开心地笑起来,佯怒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又转过身笑着招呼沈宁。
“宁宁,快坐到我身边来,这么安静一看就是个乖孩子,不像我家小辰老是给我惹祸。”许妈妈慈眉善目,说起话来眉梢间都带着笑意,四十多岁因为保养的好竟看不出一丝的皱纹。
“妈,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说我坏话。”许辰撇撇嘴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依旧是一个阳光大男孩的模样。
许伯伯脸色沉稳内敛地从楼梯上下来,许辰立刻收起那一副孩子气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你不知道,我们家小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许妈妈憋着笑小声对沈宁说,沈宁好奇地抬头正对上许伯伯沉敛的眼眸,于是紧张地站起来不利索地和许爸爸打着招呼。
“宁宁,和许辰是大学同学?”许伯伯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锐利的眼睛盯着沈宁问道,身体板正地像在办公。
“嗯。”沈宁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安地收紧。
“家中都有什么人?家是哪里的?”
“呃!”许辰挤眼朝许妈妈使眼色,许妈妈憋着笑说:“行了,这不是在你的局里,你这问起来还没完了,宁宁大老远来了肯定饿了你赶紧去做饭!”
许伯伯那么威严的人,却特别听许妈妈的话,那么高大的人在厨房里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对了,爸,别忘了做你拿手的红烧鱼,沈宁最爱吃那个!”许辰嬉皮笑脸地在后面补充冲着厨房的方向喊道。
“许辰同志,进来帮忙。”许伯伯清冷且沉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许辰看了看沈宁,耸了耸肩不情愿地朝着厨房走去。
“宁宁,你别在意,你许伯伯他那是职业病!不过在家里他听我的,我听辰辰的,辰辰呢又害怕他。”许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来,我带你看些东西。”许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拉着沈宁朝一个房间走去,从一个大箱子里抱出一个小箱子,特别宝贝地拿出来一件件摆在床上给沈宁说着。
“这些都是许辰小时候的东西吧。”沈宁拿起一个作业本翻着,那些字倒像是许辰写的。
“是啊,辰辰小时候比较顽皮老是在学校犯错误,记的有一次老师在上课他在下面画画,还是画在作业本封面上。”许妈妈说着又笑的合不拢嘴,仿佛这件事就发生在昨天。
“你猜后来怎么着?老师看到后生气地说‘许辰同学,你那么喜欢画就把全班的作业本封面上都给画了!’结果小辰那节课真的在每个同学的作业本上都画了一个机器人,老师气的第二天就给我打了电话,小辰见到我还很无辜地说是老师让他画他才画的。”
沈宁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那上面还真的是画了只乌龟和一群Q版的机器人,想起那个画面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许辰伫立在门口失神地看着室内笑的开心的沈宁,那种笑释然从容明媚,他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见到她那样笑了。
“宁宁,你上中学的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许妈妈兴之所至问道。
中学?明媚的笑容渐渐凝滞,沈宁的眼神变的有些恍惚,眼前的虚空渐渐变得模糊那站在榕树下眉眼含笑的少年却逐渐地变的清晰明朗。
沈宁抿着嘴角眼皮低垂,回忆就像是撕开了一条口子那些过去的美好全都涌了上来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宁宁,你不是喜欢猴子么?我们家旁边就是动物园······妈,沈宁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我带她出去逛逛。”许辰快步走过来拥着沈宁朝外走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把温度一点点传给她。
大概是因为国庆节的缘故,动物园里人山人海,喧闹的环境沈宁单薄的身影显的格外的落寞孤寂,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感染她。
猴子像是知晓人的心事,看它的人那么多,它却摆架子傲慢地坐在假山上假寐,任凭你怎么拿吃的诱惑它它就是视而不见。
许辰兴致勃勃地给沈宁介绍着这里的大猩猩的是什么国家的什么品种的大猩猩和哪个国家的大猩猩的后代,它现在已经多少岁了之类的,沈宁眼神中的暗淡却没有丝毫的减退。
曾经有同学开玩笑许辰和沈宁是什么关系?就是躺在一张床上都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关系,那时沈宁喝的大醉傻笑着说有!那就是他会给我盖被子。就是这样一种关系,比普通朋友亲密,比男朋友疏离,此时他明明知道她很难过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那种难过是在心里而他走不进去。
“宁宁,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好。”
沈宁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应了一声,画地为牢地待在原地等着许辰,其实她只要一抬头就会发现,许辰根本没走远,他一直在桥下看着熙攘的人群中孤寂的她。
“沈宁!沈宁!!”
许辰在桥的对面双手放在嘴边一声比一声高的叫着沈宁的名字,沈宁闻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许辰朝她大幅度地摆着手,她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顺着他的手指往猴子园看去,刚才还假寐的大猩猩现在正捶胸顿足地叫着,许辰的动作和它的一致,大猩猩在地上翻滚,许辰也学着它在地上翻滚。
“玺城,你看我模仿的像不像?”遥远的记忆里,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模仿着安全通道指示牌上绿色小人逃跑的姿势傻笑着看向如雪的少年,如雪的少年眉眼含笑安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满是深情。
沈宁看着憨态可掬模仿的惟妙惟肖的许辰,咧着嘴傻笑着久久都停不下来。
“好久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了,以后你要每天都这么快乐。”许辰如同承诺般认真地说着。
习惯了两个人之间的嘻嘻哈哈,一旦认真起来竟有些不习惯,沈宁轻声应了一声朝前走去。许辰高兴地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许辰家时许妈妈已经在等着开饭了,见到他们回来赶紧去厨房端菜。许辰也跟着许妈妈去端菜,洗手的时候手上的抓痕刚好被眼尖的许妈妈看到。
“你手上的伤怎么弄的?”
“在动物园不小心被猴子挠了一下。”
“那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不小心!”
许辰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把许妈妈刚给他贴的创可贴揭下丢到垃圾桶里,手上的抓痕清洗过后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