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萌萌最怕的事情有三:被人喜欢,不被人喜欢和没有钱。
秋秋的出现一次全自动。
如果秋秋喜欢我,那么他们班楚原就可能恨到诅咒我,而现在我又花掉了钱包里仅剩的财产买了一球莫名其妙的冰淇淋。
不过,不被人喜欢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那么能让我害怕,毕竟王小姐选择了我,而不是鸡窝头。
女王还不是女王,她还是普罗万千少女极普通的一个。少女名唤刘芳芳,连名字都这般极普通。
但他有一个拉风的有钱男盆友,长得甚是张扬,靠近他,你会担心他自带霸气的头发会和你的缠搅在一起。因为很久不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始终只记得他的代号“鸡窝头”,而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
“加油!微笑!嘿……”
……
在同一个寝室,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发现神奇的芳芳。
自从我们拿到那个罕见的实习,每天早晨当我蓬头垢面拖着鞋准备洗漱都能从洗手间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我本以为这种行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结果身边恰好有这样一枚女纸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我睁开眼的时候,姑娘已经悉悉索索起床准备了,当我挣扎着脱离床铺的死后,姑娘已经悄声进入洗漱状态,每天洗澡是芳芳姑娘的习惯,当我开始洗漱整理形容,刚好就能看到完全不惧睡眠胁迫的芳芳开始给自己打气。
我觉得她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很羞耻,所以才一大早不为人知悄悄做这样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刘妈妈所教。
“芳芳,你,不会在梦游吧?”
我把插着牙刷的头伸进盥洗室试探地问道。
都说梦游被打断是会出暴毙,我打内心里恐惧自己不要成为杀人犯。
“你才梦游!我醒着呢!你要用吗,我马上就好。”
姑娘红着脸,潮湿的头发束在一起,几缕挂在两鬓和额前,身上还拴着巨大的浴巾,像极出浴的圣女,惹人遐想。
最后,她用力拍拍脸颊,我好像能看到水珠四溅,就像看广告片一样的。多有爱的画面!难怪鸡窝头这样的富二代会对她死心塌地。
我看看自己,刷刷牙,洗洗头,最后来电SixGod,整个过程迅猛无匹,风驰电掣,对比姑娘满身氤氲,散发出各种化妆护肤品熏烟出来的体香,啧啧感叹,终于完成了洗漱工作。
“萌萌,我有点紧张。听说今天经理要大检,咱们实习生有可能直接转正呢。真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
当天是我们实习的第三个月,公司没有明确说明会给实习生正式岗位,但会有这样的临时“大检”,小到仪容仪表,大到开会总结,包含很多,意思不言而喻。
这根芳芳姑娘的女王进化没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直接关系。
大检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并实习生,听说只经管那班的一男一女出了岔子,其他的我们只等拿到正式offer就Ok。
与芳芳姑娘进化论直接相关的是下来的事情。
鸡窝头男盆友似乎知道我们的好消息,七点钟定好地方把我们接了过去,算是庆祝。
我心里是羡慕的,但总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我也一起。
“芳芳,这是你好姐妹吧!我今天带了一哥们给你俩庆祝,认识认识吧!”
芳芳姑娘脸色似乎并不好看,我以为她因为一整天神经紧绷不太舒服。
“改天再庆祝咯,今天也是够累的,我跟芳芳先回去啦。”
看人脸色我不在行,但是芳芳姑娘的表现确实很不一般,我没有窥心眼,总还是能知道姐妹的大致意向,打着哈哈把姑娘从鸡窝头手里抢了回来,转身上了刚好打开的公交车,也不知道是到哪个方向的。
背后男人嘴里“啧!”的口音,让我心里稍微庆幸,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萌萌,对不起……”
坐到座位上,芳芳已经回复原貌,只是脸上挂着的愧疚是几个意思?
“我去,你说什么呢!那不是你男盆友嘛!你不舒服就不去好啦,况且我好像又不认识人家,也没有理由给你们当电灯泡吧~”
芳芳姑娘还想说对不起之类的话,而我很不愿意听。好像我被占了什么便宜似的。
“你们……是发生了什么吗?”
姑娘迟疑了一下,定定神说道,“不,是没有什么才对。”
“那是那鸡窝头欲求不满今天带了另一个男的要来硬的,打算顺便把我也上了。”
不用芳芳点头,富二代们的生活糜烂,我是真的想象不出来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
“其实,他好像是喜欢上你了。”
听着这话,我突然好像吃到了面包虫之类的东西,从胃里有什么开始翻滚着要喷将出来。
原来还有我的事儿,当时我就惊呆了!
我这样粗糙的女子也能让富二代看上,真是瞎了眼。
“芳芳,你是在开玩笑吗,要我是男的,我肯定选你的好吧!”
“你还记得你总让我带上你去吃好吃的,吃点豪华的东西吗?”
“老记得了,你那个男朋友邀你的时候,你谁也不带,是不是害怕我们抢你!”
“我早就和他分手了!那个杂碎,我真不知道怎么就跟他谈了半年。”
“姑娘别,你跟杂碎谈了半年,像是自己眼光多差似的,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恶心恶心得了,就当吃到只苍蝇。”
“呸!他才不如苍蝇!”
我不愿意去了解姐妹的感情生活,也不想让一个基本不认识的人驻扎我的思维空间,我的小空间要全部拿来做梦,没有地方给另一个人。
鸡窝头想来硬的,没有得逞,好像被他哥们来了硬的……我不知道被自己的哥们强上会不会打开新世界的打门,从此不会再喜欢女生,但我可以想象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有所转变。
“你们这样的姑娘,应该是自由的,不要来这个地方来才是。”
我提着电话,经理的话恍恍惚惚似乎进入了我的耳朵,但就是没有和我的鼓膜产生半点共振,始终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芳芳好像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还被提醒连这个行业都不要踏足。
我真是日了狗,***看到一定再也无法狂奔。
“都是那恶心的家伙搞的鬼,他们家算是这行龙头,随便说点什么,我们这种小角色就能被打入地狱!”
“该死!”
“我TM还在为通关考核拿到正式工作兴奋不已,连差点被人算计都没放心上,这一回头工作就没了!什么玩意儿!”
我本来也很气愤,不过工作嘛,人家不想要你,强求也是不开心,何必给人当笑柄,再找就行了。看素日文静的芳芳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到有些意外,算是见到姐妹的不同面了吧。
还没毕业,日子还是要过的,幸运本来就不容易落到人头上,我们这种侥幸不要也罢,万一以后被报应就得不偿失了。就像没过关的那个男孩子顺位提了上去,没过几天就性情大变,然后和女盆友分了手。
我反倒同情被分手的姑娘。
“你不用同情了,这才叫幸运。”
当我回过神来已经是半年后,芳芳姑娘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已经变了。
手里没有小说,没有没有电视剧,也没有梨花带雨,这本来该有的东西,好像泡泡,一下子就没了。我走过去她身边,她带着平光镜,梳了简单的发型,拿着一只笔,是在备考财会,上面的文字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天书。
我这才知道,所谓的头脑好,可以这样变态。回想起来,这半年我们几乎没有“绝交”,每一天我都在寻找不同的乐子,不同的兼职,而芳芳姑娘已经开始了属于她的蜕变。
我无法想象每一天都在数字和金融信息里暮鼓晨钟,把随机演算、微分方程当作食粮,把财务分析和股票评估理论当作空气是怎样的生活,据说还在课堂上把导师搞得很尴尬,最终结果是,那一本亮晶晶的CFA让她仿佛增添了一层圣光,我多想站得更近一点沐浴一番。
“你干嘛不陪芳芳一块儿!你们还是好姐妹呢,真有够可怜的,你看她肯定瘦了不只20斤!”
同寝室的姑娘无所事事,但是这些事情还是很熟悉,见我成天吊儿郎当,似乎那件事情并不算是重要,反倒是芳芳变了个人,勤奋得让人恐惧,对比起来,自己过得连条咸鱼都不如,越发不是滋味,所以反过来深深责备我,好像这样能得到点什么莫须有的自我安慰。
就好像芳芳曾经总是对镜自语,“加油!微笑”。
可是芳芳连这诡异的安慰都取消了,好像只是取消了某种没有意义的仪式,但本来觉得不知所谓的人,倒开始怀念起来。
我是想不明白。
我是不会和芳芳一起做这种改变的,我生目的,改变什么的并不吸引我,只要能安慰度日就好。好比主管交易我不要去那种地方工作,我区别的地方好了,只要有足够三餐的金钱我就满足。
况且芳芳在做出这种坚决之前对我说,“萌萌,我不要这样。你看着我走,你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万一我走丢了,让我能找到你。”
而我答应了她。
所以看着她把头发剪短,紧紧束在一起,紧绷的头皮和胶原丰满的肌肤让她看起来精神矍铄,奋力奔走在客户中间,人际关系和原来慢慢地彻底更换,只留了一个我。
我又怎好意思说走就走。
实际上,这些可能都并不是最终原因,鸡窝头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契机。要做某种决定是很容易的,但是贯彻实现就是万中无一。
即便是鸡窝头偷鸡不成,让我们丢了工作,也并不至于一定要把自己紧紧逼迫。
而这种转变,我实在不能猜中,只知道芳芳姑娘不再可爱地自我催眠,不再伤春悲秋,不再感叹人生,而作为女王小姐深深扎根在我的生活里。
理智,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