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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章万殇曲

离开程家,萧遥又回到那家客栈,再给了小二一锭十两的碎银子,询问了一下程家后山普通外系之人聚居之所,便离开了沐阳城。

再用尽全身力气马不停蹄的赶路下,萧遥仅仅使了不过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曾经的地方。当他远远已经看到了那片曾经他和母亲共同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他蓦地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心怯的感觉。在离那片故土不足三里的地方,他逐渐缓下了脚步,顺了顺气,慢慢的,慢慢的向曾经的小院走去。

“小伙子,你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一个好像刚从田中归来的老人拦住了萧遥,五十多岁的样子,给了萧遥一种由心的熟悉感。

“您是,郭叔?”萧遥从记忆里翻出了当年仅有的几个对他们母子好的人。看着昔年的壮汉,仅仅十年时光,却已是老态尽显,不禁一种唏嘘。

“你是,你是小遥子?!你回来了?当年他们都说你死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你母亲呢?她怎么样?”郭叔显然也认出了这个离村十年的孩子。时光荏苒,他还记得小时候萧遥顽皮的样子。

萧遥缓缓的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郭叔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有着几分尴尬。轻轻拍了拍萧遥的肩膀,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

萧遥右手抬起,搭上郭叔搭在自己左肩的手,问道:“郭叔,当年。我们母子住的那所小院还在么?”

郭叔摇了摇头,道:“那天你们母子出事不久以后,那大夫人就带着一帮家丁将你们母子当年居住那所小院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她还让人连剩下的那些断壁残垣也拆了个精光。如今那里也没人敢起地基重新盖一所院子,或者种地,就在那里荒荒的放着,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听到郭叔的话,萧遥彻底沉默了下来。对着郭叔点了点头,就向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郭叔看着萧遥急急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赶到那里,果然就像郭叔说的那样,只剩下一处荒凉之地,往昔的影像一点也见不到了。萧遥就那样站在荒草前,闭上眼睛。他好像听见了母亲当年夕阳西下喊他回家吃饭的样子,那样慈祥,那样温婉,那样的,令他心神摇曳。

他抬起头,好像是想让那眼中的泪水,就这样盛在眼睛里,可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两滴清泪就那样滴落,滴落在万殇上,再沿着箫身滑落在地。

萧遥就那样站在荒草前,直至夕阳西下,他才跪在荒草之前,三拜九叩。

离开那片小村,他向后山而去,那里,还有着一个故人,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月亮升起之前,他赶到了那片山谷,那片曾经唯有他知道的地方,那个葬着改变了他一生的人的衣冠冢的地方。

他想起他们的相遇,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长,虽然书不明知之甚少,交给他的也就那么一点东西,可是他带自己走进了这样一个不同的世界。那片山谷里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萧遥就这么站在那汪小潭边,月光映着他的身影在水中摇曳,谷中回旋起一股微风,吹动他的衣袖,吹响了他的万殇。

仿佛是心灵所致,他从身后拿出了万殇,第一次,他吹响了这支箫。一首箫曲就那样从谷中响起。凄凉如雪,孤寂如风,怀念似水。就那样跌宕起伏。

曲声呜咽,记录了一个孩子在母亲的关爱下长大,虽然没有父亲,可仍旧有着算得上美满的童年。母亲慈和,家庭幸福。

而后他有了一个对他疼爱的师父,倾囊相授,视若己出,他们嬉笑谈欢。

直到有一日,一切都变了。老师成全了自己,蒋一生愿望交代,含笑而终。母亲遭人逼亡。往昔欢乐,一朝丧尽。孤独的孩子开始独身浪迹天涯,寻找依靠,却也无依无靠。那份孤独深深的刺入萧遥的内心,泪水早已不知不觉的挂在它的脸侧。

恍惚间,萧遥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擦干了他的泪,而后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脸上。萧遥睁开眼,却不知何时,秋白已经攀上了他的右肩,就那样将自己的小脑袋贴在萧遥脸上。萧遥放下箫,左手摸了摸秋白的小脑袋。

“是啊,我还有你,还有你陪着我。天涯路远,你我都不会是独身一人。”

突然萧遥手中万殇轻颤,萧遥看到箫身上的裂纹竟然悄悄地消失不见。曾经的青碧之色如今泛起一丝幽蓝。一股淡淡的依恋与安慰渗入萧遥心间。萧遥右手轻抬,看着万殇,道:“是啊,还有你。”

我终究,不会是一个人。母亲说得对,终究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真正填满自己内心的人。曾经我以为不会再有,可现在。

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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