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宾客都离开后,阮栋飞叫来了清炎,脸色阴沉。
“炎儿,你怎么回事?虽说那知府千金是有些骄横跋扈,将欢儿推倒了,你也不该打她!把那丫头带走就是了。那知府大人,为人阴险刻薄,心胸狭窄,今日给了他这么大的难堪,日后必然睚眦必报,遇事万不可这么冲动!炎儿,你可知错?”一番训斥,阮栋飞板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清炎不觉有错!清欢是我的妹妹,难道保护妹妹都有错么?清炎没有冲动!”清炎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望着男子,小脸通红。
“你。。哼,你就跪在这里,知道错了再起来,不许端饭菜给他!“吩咐了下人,阮栋飞甩袖就要离去。
”爹!!你不要罚哥哥,哥哥是为了欢儿才打她的,哥哥不是故意的,欢儿以后好好听话,爹爹不要罚哥哥好不好?“清欢终于忍不住了,从门外跑进来,却因为跑的太急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住了,噗通一声趴到在地上。
“欢儿!”阮栋飞连忙将清欢抱起来,左右查看,又拍了拍清欢身上的尘土。“怎么这么不小心?女孩子家,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爹爹~不要罚哥哥好不好?欢儿要乖,欢儿听爹爹话,跟夫子练武,爹爹不要罚哥哥好不好…”清欢泪眼朦胧的看着阮栋飞,包子脸皱成了一团。
清炎在旁边听到妹妹为自己求情,心头一颤,日后要好好保护妹妹的念头,在脑海深处扎了根。虽然清炎觉得自己打的没错,却还是向阮栋飞承认错误。
“爹,清炎知错了,清炎不该那么鲁莽”
“爹爹你看,哥哥都说知道错了,不要罚他好不好?”清欢趴在阮栋飞怀中,拉着他的衣袖。
“罢了罢了,知道错了便好,以后切记不可如此冲动鲁莽,欢儿,你也要乖乖听哥哥的话,知道没有?”阮栋飞叹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清炎,带你妹妹去玩吧。”
清炎站起来牵过妹妹的手,往门外走去。
“哥,你疼不疼?欢儿给你揉揉…”走到园子里,清欢蹲下来,伸手揉着清炎的膝盖,眼睛一片水雾。
“清欢乖,不哭,哥哥不疼,哥哥要保护妹妹。”清炎也蹲下来,抹掉清欢就要掉落的泪珠子,抱住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以这么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却怎么也挡不住那温馨的气氛。
次日一早,圣栩歌就敲开了南院的门,红鸢揉着眼睛看着圣栩歌,却半天没有听到声音。
“圣公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见圣栩歌就杵在那里不说话,红鸢开口询问。
“我,我,清欢在不在?我找她有事..“吞吞吐吐的说明来意,圣栩歌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不过红鸢睡眼朦胧,并没有注意到。
”这么早,小姐还在睡觉呢,你晚些过来吧。。“红鸢作势要关上门,圣栩歌脸上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红鸢,什么事啊,你在做什么呐?“许是弄出的声音过大,清欢被吵醒了,抱着一个暖炉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红鸢,你站在门口做什么,你不冷吗?快点回你的屋子,不然你会感上风寒的!“清欢朝着红鸢的方向出声提醒,没有看到门外的圣栩歌。红鸢也是迷迷糊糊的,早就忘了圣栩歌来过,听到清欢的提醒便往侧屋走去了。
圣栩歌听到清欢的声音,知道她出来了,原本就紧张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可如果现在不把东西拿给清欢,过会儿人多了,他就更不好意思过来了。顾不得那么多,”清欢!“
清欢听到声音转过头,四处张望一番,没见到人影,正欲回去,就看到院子大门的门缝上,夹着一块布料,这才走了过去。一开门,就见到圣栩歌满脸通红的站在外面,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
”阿栩?这么早,你怎么在这里?“清欢疑惑的问圣栩歌,支吾了半天,终于将手从背后拿出来。
手里放着的,正是那支白玉簪子。
”清欢,生日快乐!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圣栩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清欢愣了一下,接过簪子,还来不及说话,圣栩歌就已经跑走了。他没注意到,那个女孩看着簪子,再看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所绽放的笑容,如此夺目。
退回屋子,清欢这才细细打量簪子,良久,将簪子收进她的发饰盒里,小心保管起来。
一晃,两年就要过去了。
清欢清炎照样兄妹情深,清欢和圣栩歌也是感情深厚,清炎依旧不待见圣栩歌,却碍于妹妹不好当面刁难。而圣栩歌的性子更加怪癖,除了清欢和阮良忠,还有平日里不得不见面的清炎,其他人都鲜少接触,甚至不愿说话。
盛夏之际,就要到清炎的悬弧之辰,清炎却一点也不在乎,整日练完武就拉着妹妹在园子里玩耍,当然,他十分不满妹妹每次都要带着圣栩歌,看着妹妹的笑颜,清炎只能咬咬牙,将圣栩歌视若空气。
自从那次生辰上的意外发生后,清炎和圣栩歌每日跟着夫子习武,暗自较劲,互不相让,倒也有很大进步。每日闲暇时,清炎还会跟着夫子学习乐器,礼仪,书法,一样不落下。空闲了,便去寻妹妹一同玩耍。
冬日种满雪梅的园子,盛夏也同样美丽。原本光秃秃的枝干,现在长出了嫩叶。还有一颗时年久远的老槐树,即使夏日,整个园子也香意缭绕。
“小姐,你慢点跑,诶小心那儿有石头,咯着脚!”红鸢跟在清欢身后,颇为无可奈何。自家小姐,太活泼了!
清欢穿着淡绿色的衣裙飞快的跑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便又跑了。
那小石头咕噜咕噜滚了几转,在老槐树根不远处停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爬上树去了啊,快下来,快下来,太危险了!”这会儿,红鸢又在树下急的直跺脚,却丝毫没办法,想去找少爷和圣公子,却怕清欢一个人的时候出事。
清炎来到院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色。
清欢站在树上,老远就见着一个雪白的人影往这边走来,便知道定是哥哥了,见哥哥来了,趴在一根树干上,朝清炎招手。
“咔…”
清欢挥手时不小心折断了一根树枝,发出一声脆响,掉落在地上。清欢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想要站起来。
脚下的树枝开始微微颤动,轻微的断裂的声音传来。
“哥…”笑脸立马变成了哭脸,清炎也听到了树枝断落的声音,急急向槐树跑去。
“咔嚓”一声,树枝终于承受不住清欢的重量,断裂开,伴随着惊叫,和清欢一齐向树下掉落。
“嘭”的一声闷响,清欢坐在了地上,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疼痛。正诧异呢,低头就看见身下雪白的衣衫,赶忙站起身来。
原来,就在清欢掉落的时候,清炎知道自己接不住妹妹,索性猛地往前一扑,趴在地上给妹妹当了人肉垫子。
“哥…你没事吧…哥!”清欢扶住清炎的胳膊,想像哥哥平时扶她一样,将哥哥扶起来,伸手,却摸到一片滑腻。清欢呆了呆,收回手,原本干净的手掌上,一片鲜红。
红鸢在一旁早已被吓得动也不动。清欢看着手上的鲜血,愣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清欢乖,不哭,哥哥没事,没事,妹妹哭哥哥心…心疼……”清炎趴在地上,忍者手臂和膝盖传来的阵阵剧痛,握住清欢的手,安慰她。
好在这时圣栩歌也结束了授课,来了园子,急急将清炎翻过身来,朝红鸢大喊:“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四叔公过来!”
清炎的左臂,原本雪白的衣袖,已经被血染的通红,靠近肩膀处,还有一块尖锐的石头襄在肉里。膝盖也因为摩擦弄破了裤子,渗出了血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慢慢染红了整个胸膛。情欢跪在旁边,紧紧拉着哥哥的手,看着哥哥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本就没止住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没多久,四叔公就提着一个药箱子领着两个家丁赶来了。命两个下人按住清炎,阮良忠猛地一用力,夹出了肩膀上的石头。那小石头看似不大,有一端却十分尖锐,怪不得能刺破血肉。
止住了血,阮良忠便将清炎抱回了东院。清欢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换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就跟在阮良忠身后,朝东院去,圣栩歌也一言不发的跟在清欢身后,向东院走去,一时间,整个东院都忙碌了起来。
待阮良忠给清炎包扎好伤口,清欢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见四叔公过来,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四叔公…”
“你哥哥睡着了。清欢,跟四叔公说说,怎么回事?清炎怎么会受伤?”将清欢拉到跟前,阮良忠这才得空询问事情经过。
一说,清欢的眼泪又留下来了。她低着头:“都怪欢儿,若不是欢儿顽皮爬上树去,哥哥也不会受伤了…”老老实实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清欢就听见四叔公叹了口气。
“清欢,这次可要吸取教训了,总是要长大的,姑娘家,不可这么顽皮了。你可知,若是那小石头再偏一寸,伤了经脉,你哥哥的手,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喽…”阮良忠长叹一口气,告诫清欢。
“知,知道了…四叔公,哥哥,现在还有没有事,什么时候可以好?”清欢抹着眼泪,担心地询问。
“倒是没什么大碍了,俗话说,伤筋动骨百日养,恐怕有段时间够他受的了。你看着你哥哥,等他醒过来,尽量别让他用左手。待会儿我再过来看看,夜里兴许会发烧,你叫红鸢去厨房准备一些冰块。“
“知道了,四叔公。”
等四叔公走后,清欢就趴在清炎床边,定定的看着清炎,两个眼睛因为先前流泪,又红又肿。圣栩歌站在门边,见清欢压根没注意到他,便也转身离开了。
红鸢走进来,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要清欢换上。
清欢磨蹭了半天,这才拿过衣服,去了东院的侧房将沾了血的衣服换了下来,又急匆匆的跑回了清炎的房间,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地顶着清炎。
“小姐,老爷今天外出有事,要是动会儿回来了,你会不会被罚啊?”红鸢支吾了半天,这才问出一直担心的问题。
“本来就是我做错了,被罚也是应该的,只要哥哥可以好起来就行了。”清欢眼不移视线,握着清炎的手紧了紧。
想起四叔公吩咐的事情,清欢又叫住红鸢。
”红鸢,你去厨房准备一些冰块把,四叔公说,哥哥夜里会发烧。“
红鸢点点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