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不可能放手。”
“我决不可能放你去。”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一场对峙,凝结的空气中,阿萨发现林曼卿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寒光凛凛的黄金匕首,接着她把它横在了自己喉头。
上帝呀!
你竟决然到以命相逼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林曼卿目光闪闪注视着阿萨,刀锋狠狠逼向咽喉处细嫩的皮肉,“我必须去看他,阿萨,我答应过会永远陪着他,现在人生的路就剩最后一段了,我不能食言啊!我不能让他在最后一刻孤零零地面对死亡,有我在,黄泉路上,他会好受些的。”
阿萨本想瞬间移动过去将林曼卿弄昏,但是当他看到因为用力过大,她诱人的脖颈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鲜血正在缓缓渗出时,他明白他再一次失败了,他拗不过这个女人,在她的坚定与执著面前,自己无计可施,唯有妥协。
阿萨,别为我难过,哪怕是死,我也是快乐的,这一生从未如此快乐过,能够陪着他是我最后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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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她作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这个决定无论从何时看来,或是在任何其他人眼中都是错误并且愚不可及的,如果选择顺其自然,那么毫无疑问,她的后半生将可以在安宁与平顺中悄然渡过,找一位平凡的丈夫,组建一个平凡的家庭,拥有2个可爱的孩子,被家庭的琐碎与宁静包围,甚至因为楚江威留下的那笔钱,她甚至可以过得上极其富足奢靡的生活,一边是天伦之乐,一边是无底深渊,命运的天平在此刻毫无悬念地倾斜,然而从内心深处,她却没有过丝毫犹豫,因为她知道她必须那么做,在生命终结的时刻呆在他身边,那是比一切都更加重要的事情。
“其实你不需要和我一起去。”飞驰的揽胜车中,林曼卿坐在驾驶座位上,一面开车一面说道,在她右手边副驾驶位置,阿萨双臂抱在胸前正闭目养神。
“不可能,我答应了大哥要保护你,送你过去才算哪儿。”
送我?林曼卿轻笑一声,连车都没摸过的人,不知是谁在送谁呢!
“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冲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可能。”他再度轻描淡写地否决了她,林曼卿觉得他说话的那股子劲儿真的是越来越像楚江威了。
对一个人的思念疯狂地缠上心头。
“阿萨,”她轻声叫他,“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可总觉得不妥,”她顿了顿说道,“你脸上的那条疤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阿萨伸出一根长指,在脸部扭曲的皮肤上摸了摸,“打我记事起,它就跟着我了,我一直以为是什么野兽或是猎人的杰作,不过今天我得了个稀奇的答案,原来我这条疤在我一出生就给我扣上了魔鬼的帽子,真有意思,一个******连奶都没吃过一口的小鬼头能带来什么凶厄?”
林曼卿思忖了片刻说道:“我想你应该出身于古老的吸血鬼贵族,所以你的族人才会如此看重吉凶预兆,这样的家族有它的荣耀与悲哀,有时候为了维护整个家族的利益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哇!”阿萨兴奋地用指尖刮了一下林曼卿的鼻尖,“我们的‘小鸟’真是一只冰雪聪明的小鸟啊!比一般的笨鸟强多了!怪不得连大哥都会喜欢你。”
他哈哈大笑道,“******随便怎样!那种所谓尊贵我一点都不稀罕,我这一辈子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只为我认为值得的人卖命,就这么简单。”
“我发觉你才是真的潇洒的人啊,”林曼卿笑道,“如果每个人的一辈子都能像你这样只‘唯我’,那该多好!”
“喂我?”阿萨奇怪地吊起一只眼睛,“我一向自己动手,不喜欢别人喂的。”
“阿萨,”林曼卿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打开前面的储物箱。”
“什么啊?”阿萨不明就里地打开盖子,一阵乱翻,“这没什么啊……只有……一颗糖?奇怪……大哥的车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你要吃吗?”他问。
“放回去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深夜漆黑的山路上狂风呼啸,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疾驰的揽胜车内却是一派轻松和乐,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扉已经完全向着另一个人打开了,拼命压抑的痛苦与茫然烟消云散,迷雾散尽,云开月明,原来做出决定是一件这么快意的事。
阿萨突然明白原来她说得是对的,在最危急迷惘的关头,生与死的悬崖绝壁,让自己的内心的声音来做决定。
这是多么简单而又智慧的道理!
阿萨不禁感叹,她真是一个有远见卓识又果敢无畏的女人,若不是勇敢地迈出这一步,怕是他们的一生都会在内疚与悔恨中渡过。
相比起痛苦地活着,死又算什么?
痛快,真是他妈痛快!
阿萨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枝烟,在香烟星星点点的光亮中,林曼卿美丽的侧脸无比恬静温柔。
“你知道吗?”她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我从来不敢想,这么久了,无论我做什么,他似乎都永远不会被打动,明明连一个爱字都不肯说,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他就这脾气,嘴上不会说一句甜言蜜语,却会把命都掏给你……”阿萨喷出一口烟,“我其实最看不惯他这一点,老是自己不动声色地安排一切,别说是你了,从他救了我的命,我跟着他快七年了,可还是猜不透他,他把身体的事瞒着我,我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现在想想都他妈不爽,我看起来真像个傻子。”
“是有一点像。”
“嘿!长本事了是不是?”阿萨跳起来又要去刮林曼卿的鼻尖,她笑着挡开他的手。
夜愈加深沉,夜风愈加凄寒,林曼卿把车开得飞快,路过的景物顺着车窗向两侧飞速后撤,连一个斑驳的影子都不曾留下。
他们的目的地——
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