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刚说完,之间门缝里插进来一个刀片,磨得极薄,刀刃是锯齿状,只见刀片向上一抬,猛地向下一滑,插销便断开了,柳桑拔出匕首刺向正在打开的门,昭炎拔出弯刀挡住,柳桑又抬起腿往昭炎的膝盖后侧踢去,昭炎一个侧身让柳桑落了空,柳桑趁他转身之际,横向握着匕首又刺,速度之快昭炎只能慌忙拦下。两位主子倒是看得热闹。雏菊扶额,该来的总要来:“让他们进来,柳桑倒茶。”
“是。”柳桑慢慢退后几步,眼睛依旧盯着门口的主仆二人不放,而昭炎也警惕地看着柳桑,手上的刀不肯放下,冉曲倒是不以为然,欢快地迈进了屋子,也不等主人招呼,自己坐下倒茶。
“长公主已暴病离世,公子你找错人了。”
“当日你逃离王宫之后,王宫乱了套,我也离开了哪里,但是毕竟你我二人有了夫妻之实,为夫便派了精英小队四处搜查你的下落。这七个人一人可抵千人用,到姬郡听说太守府上来了个谋士,但是身材矮小,文文弱弱,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真是少见,更有意思的是,这谋士叫楚居,你这名字也太明显了。他们立刻到姬郡的昭国鸽舍飞鸽传书于我,我这便来看望娘子。”冉曲厚颜无耻地描述着自己精英小队的厉害,雏菊只是抿着薄薄地嘴唇,皱着眉头,原来被人跟踪这么久自己都不曾察觉,今后要留个心眼。再看昭炎倒是一脸冷淡,看不出端倪,柳桑虽知晓主子遭遇过不幸,但如今得知是这般事情,却也开不了口。
“我一个男儿,怎会是你的妻子?”
“男……”冉曲闻言仰头拍桌大笑,“男子,哈哈哈,有长的你这么水灵灵的男子吗!”
“你究竟想干什么。”雏菊有些不耐烦。
“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冉曲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竟还有些红晕。身为昭国太子de冉曲不愿意近女色,怕误了国家大事,也不愿意娶妻,二十出头一推再推,昭国国君拿他没办法,也就随他去吧。只是遇上雏菊之后很是心动,不管是在后花园撞见雏菊把她误当成贼人时的样子还是不小心偷看到她在清露殿沐浴的样子,亦或是……那个晚上,都让他意乱情迷,正值吞并代国的绝佳时机,各大臣都聚集在殿中商议,听人传报找到了雏菊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情商议正事,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开完会匆匆就赶来。
“你来,不会就是想看看我这么简单吧?”雏菊眼眸低垂,一只手放在桌上,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她的眼神看不真切,但是能看得出带着一抹哀伤,这个是伤疤,冉曲就是撕裂疤痕的刀,让她痛不欲生。
“就这么简单。”冉曲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抵着下巴。
一时间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气氛有些尴尬,四个人沉默。在这当口,听着窗外吵闹,雏菊看这里气氛尴尬,就去窗边看看。人们为了一个圈,挑着担子的停下来观看,买东西的转过头围观,卖东西的也出来凑热闹。圈里一男一女,女子趴在地上,拉着男子的脚踝,低声哀求哭泣,男子用力踢腿,试图甩开女子,女子拉地更用力,手臂在地上磨得破了皮,流着血,依旧拉着男子,男子抬起另一条腿用脚尖猛烈地踹着女子的腰,时不时再跺上女子的背。过程中周围看客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女子哭声大作,挣扎了一会儿,男人摆脱了拉扯,飞也似的离去,脸上尽是笑容。留下女子一人倒在地上痛苦,抽抽噎噎得喊着“还给我。”雏菊心下感叹,这维国男女地位依然是诸国中最为平等,但女性依旧在力量上比不得男子,感情丰沛,不如男子冷漠薄情寡义,得不到权利女子依旧是弱者,坚定了她要自立门户,夺得权利的决心。雏菊倚在窗边看着这可怜的女子在地上慢慢蜷缩起来,双手环抱着自己,方才拉扯之处,血蹭在地上,甚是扎眼。
几个稍微年长的人上前拉起女子,不停地抚摸她的背,向她询问情况,女子哭得更厉害,抚慰者只能一边安抚她一边给她的用手帕轻轻地扫去女子受伤伤口的灰,女子声泪俱下,哭诉着丈夫好吃懒做,自己每日种花来卖方能挣得些许家用,而姬郡城内的妓院新来了几个妓,男子们都着了迷的奔她们去,她辛苦挣得所有的钱统统让他抢去嫖妓,家里揭不开锅,而他在外风流快活,全然不顾她的死活,在家中拳打脚踢已是常事。旁人问女子为何不干脆上衙门告状,休了这门亲?女子眉头皱的更深,帕子拭泪,抽噎不止:“女子清白何等要紧,嫁为他妇早已没了清白,还有谁人敢要!”
“愚昧!”雏菊听得女子的话,怒不可遏,攥紧拳头沉沉砸向窗沿,一下砸的手青紫。柳桑冲上前提起雏菊的手,“柳桑这就去取药来擦。”冉曲知道清白二字又刺痛了雏菊的心,如今他坐在这里更是火上浇油,但他舍不得离开,只能静静地坐着,看着雏菊,也不敢上前抚慰,想必雏菊只会更加恼火,拒他于千里之外吧。
“不必。”雏菊目不转睛地望着地上的人,“药你取来,不是白层,取红层来。”
“公子,”柳桑看了眼房内的其他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贴近雏菊的耳边,“那可是剧毒之药,公子取来是和用处?”
“算时间,她丈夫现在还未到城内,你把这药给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塞下去。”
“可这女子今后……”
“她就能自己照顾自己,就算今后再无人家可入,好歹已经爬出地狱了。”
“是。”柳桑领命去。
冉曲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当初那个公主吗,如今已变得如此暴劣?维国也有法律,这杀人可不是小事,她一张口就要去一条人命,是否太随意。冉曲用眼神示意昭炎拦下柳桑,昭炎拔出弯刀横在柳桑面前,柳桑的眼神中尽是杀意,而昭炎依旧面无表情。
“滚开。”柳桑目视前方,昭炎一动不动。
“我再说一遍,滚开。”柳桑转头缓缓看向昭炎,昭炎不动声色。雏菊依旧不看屋内,盯着窗外看似漫不经心地感叹一句:“畜生就是畜生,还会互相维护。”这一句说的冉曲再也忍不住,大掌一拍桌,桌上的茶水倒了,茶壶也发出了碰撞声,“你这般草菅人命,维国的法律不管吗?维国公主再大的权势也不可随意杀人!”
这句话终于彻底揭开了雏菊的伤疤,她从袖中拔出匕首,撑红了眼,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已将匕首抵在冉曲喉咙,昭炎这才转头看着自家主子,眼神略显担忧,柳桑也拔出匕首贴在昭炎胸前。
“维国公主只有一个,如今在代理女王事物,杀人如何,只要我雏菊愿意,杀了谁我都不可惜,更何况我现在要除的是一个恶鬼。”雏菊与冉曲靠的近,每一个字咬牙切齿,恨字刻在每一个字里,冉曲震惊又心痛,看着雏菊充满仇恨的双眼,他真的心如刀割,痛的喘不上气来。僵持了一会儿,冉曲慢慢后撤,用力一挥袖,开门离去,昭炎一边谨慎地观察柳桑动静,一边向着主子去,柳桑收回匕首关了门,出发去给阎王送人。雏菊握紧匕首狠狠插在了插上,眼里含着泪,恨得颤抖。柳桑身为女子,却轻功了得,虽然耽搁,但不出一会就赶上了猎物,手中药物从背后往他嘴里用力一拍,仰起猎物的头。药物的毒性与人的唾液混合,立刻就发作,猎物眼里写满了恐惧,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七窍出血,口舌大张,瞳孔放大,柳桑提脚往其头部一提,猎物当场下地狱。柳桑一刻不缓,完成任务回雏菊身边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