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她自找的。”箫槐冷笑一声。
要不是温晴当年死乞白赖地要嫁给他大哥,张雅乐早就风光进门,也就不会有后来被册封为太子妃的事了。
“你……”箫毓然小脸上露出愠色。“看来二叔,果然是不想要这偌大的颖国公府了。”
“这‘偌大’的颖国公府,便是你娘把你爹毒死,也是你弟弟的,与我何干?”
“哼。”望着箫槐满是嘲讽的神情,箫毓然冷笑一声。
她这位好二叔的野心,她还不清楚吗?
前世,就是他为了颖国公之位,特意向刘章告发了父亲与弟弟欲要谋反之事,所图竟然只是取父亲而代之!
只可惜这种蠢货,又怎么斗得过那个人……方相翻手之间,轻轻松松,便落实了“颖国公蓄意谋反,颖国公府满门抄斩”的罪行。
还有箫彦浔,那种受了父亲蛊惑,把箫薇然才当作是亲姐姐的弟弟,她和娘宁可没有!
“我和彦浔再如何,也是巴蜀郡王的外孙、外孙女,可箫薇然就不同了。”
皇帝一进城就杀向了张家,如果箫巍再失去爵位,箫薇然就将沦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女!
“不,不会吧?”箫槐微微坐直了身子。
只是为了这样的理由,温晴郡主就要放弃她儿子的爵位?
“为什么不会?”箫毓然挑眉反问。
“之所以还留着箫巍的性命,只是因为就这样让他死了太便宜了而已。”
“等,等等……”箫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将桌子碰出巨大的声响。“夫人,你带着懿然先出去吧。”
“夫君?”齐氏担忧地道,她本能地不敢去深想箫毓然话中含义。
“没事,为夫自有分寸,你先下去。”
“……好。”
“咣当!”书房的门被合上。
“呵,让二位旁听,原来二叔是介意的啊?”箫毓然当先冷笑道。
这世间的男子,对待女人时都是一样的,唯有刘章,与众不同。
“够了!”箫槐眉头大皱,他实在是受够了箫毓然这样小小的身材露出成熟的神情,仿佛一个妖怪一样。“有什么事,叫你娘来谈吧。”
“有我代表娘就够了。”箫毓然轻描淡写地拒绝道。她娘又怎么知道此事呢?
“我箫槐还不至于和一个四岁的毛丫头谈事。”
“那如果再加上这个呢?”箫毓然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双手捧出一块雕着“蜀”字的铁牌。“巴蜀郡王府,在京死士的指挥令牌。”
“你?”箫槐满眼的怀疑。“你娘让你这么个丫头拿着?”
不管怎么说,如果温晴郡主代表巴蜀郡王府来跟他谈事,只派出这么小的孩子都让他感受到了轻视。
“二叔不要介怀嘛,”箫毓然继续笑道,眼角的神情越发邪肆。“娘她只是要时时刻刻守候于病榻之前,‘照顾’爹的身体而已,并不是有意不来的呀。”
“这……”闻得“照顾”二字,箫槐顿觉背脊上一股寒意升起。“大哥他昏迷至今不醒,难道是你们……”
“不错。”箫毓然傲然地昂起了小脑袋。
“他可是你父亲!”
箫槐已经完全不能接受耳中听到的一切,这世界是疯了吗?温晴一直表现得那般“痴心”,未料狠绝起来竟至于斯,让箫巍在病榻上生生错过了一整场京城保卫战!
难道说,真是最毒妇人心?
“二叔口中说出此言,难道不觉得有愧吗?”
“这……大哥他,平日确实忽视了于你,可他终归是你父亲……”儿不言父过,箫巍又没做什么对不起箫毓然的!
哼……箫毓心中冷笑,恨意几乎溢出胸膛。
箫巍前世为何要反?她翻来覆去地想,多少次都怀疑是那个姓方的家伙迁怒陷害,可终究……
直到重启今生,又回到幼时的颖国公府,目视着亲生父亲对庶姐毫无理由的偏爱,才叫她最终找到了答案:
箫巍,是为了箫薇然反的。
颖国公箫帅有两个女儿,庶长女嫁给晋王为侧妃,后随其被幽禁,嫡次女则做了皇后。
世人谁不羡慕?
而箫巍他偏偏就不,在这个混蛋的心里,张雅乐的女儿,永远都是该比正妻嫡女要高出的——为此,哪怕搭上颖国公府百年忠义,起兵造反也在所不惜!
叫她如何能不恨!
还有方相……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据她死前得知的隐秘来看,他之所以一直对箫家怀恨在心,甚至对她这个皇后也连带着不满,完全是因为箫巍因为箫薇然的缘故而支持晋王的关系!
而晋王府门下有一名大臣,名字唤作陈侑群……
一念及此,箫毓然胸腔起伏,好一会儿才平息下她的呼吸。
箫薇然,你不是想帮哀太子登基吗?本宫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娘恨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箫槐被震慑住了,他真的被震慑住了。
刚刚的短短一瞬间,这个女孩眼中爆出的恨意是如此浓郁,狠毒入骨,让他感觉他这段时间积累的对于大哥的不满,根本就不算什么。
太狠了,太狠了。温晴这是有多恨他大哥,才能把他们的女儿教成这个样子?
直愣愣地打了个哆嗦,箫槐的酒全醒了。
“现在,可以听听,我们巴蜀郡王府的计划了吗?”
“呃……好,好好好……但据我所知,此战王爷并未起兵勤王,离京城尚离得极远吧?”
如果想要趁此时京中隆安帝与太子殿下混战,趁机起兵造反,怕也是鞭长莫及。
箫槐会这样想,也是因为当年先帝赐婚温晴和箫巍,皆是为了防止巴蜀郡王造反之举。
“哼,”箫毓然扯扯嘴角,掩住对男人的不屑。“二叔想左了吧?外公他并无篡位之意。”巴蜀郡王要反?箫槐这是什么想象力!
“此刻城中太子殿下与皇上混战,正是渔利之机,侄女只是建议二叔点齐北营兵马,控制局势而已。”
“可,这……”箫槐打了个磕巴。“你说得倒容易,那二位之争……哪是我等插得进手的……”
“二叔自认插不进是吧?那韦将军呢?白将军呢?一个是皇家的看门狗,一个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他们两个都插得进手,怎么我后军,颖国公府就不能?”顾盼之间,尽是不屑。
“你,你……”箫槐指着箫毓然说不出话来。
太可怕了,太妖孽了!这哪里是四岁女孩能说出来的话!
“我不同意!”他双手猛地撑住桌面。“这样做,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你怎知如今局势如何,是圣上占优还是殿下得胜?一个不好便是家族覆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