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头端端正正站在观门前窄小的石阶上,高度恰好将站于下方的军士们的视线全部挡住,再看不到石头后观门的一丝动静。如此精巧的计算,稳稳当当的位置,外加这么大块的磁石,不是预先设好的机关才怪!
安琳琅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栖真道长的技能,他若知道这些,当时便不会让人泼水灭火。而安琳琅此刻心头兴奋的火苗苗却被洒了水,噗嗤两下就灭了。
她将手上的箭往弓上一搭,干脆站起身赌气似地又射了一箭出去,在天空所有箭矢都被吸走的情况下,她的这支箭万分显眼,一路疾驰飞到巨石三尺之内,开始晃晃悠悠起来,大家屏息凝视,却见晃晃悠悠的箭继续晃晃悠悠,却最终战胜黑石的吸力,歪歪扭扭地越过去,扎在台阶下楚二老爷面前的泥地里。
众人抽了口冷气,这要多少臂力!
这一下震慑了别人,安琳琅的手指和手臂却彻底不能用力了,她甩开弓,把背的箭扔到一旁。
现在没事了,外面的没法打——火烧不起来,箭也吸走了,连到观门的台阶都被封了,除非扛得走大石头,否则没什么好做,或者抛石头……?
不过这点上明显地理位置高的道观有优势,只可惜材料不多,安琳琅才一琢磨要不要找原料做点毒粉砸下去,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楚清玲,太过分的话估计“秦揽月”要爆发。她恹恹收起念头,也不下去了,干脆靠在观星台上运气调理起手臂的麻木来。
正殿里,秦揽月松开按在神像底座上的手,脸色由惨白变得极不健康的红色。夕竹忙扶他起身坐回椅子上,心里的好奇一时说不出来,不知公子如何知道这里有机关的。
“公子,公子!”栖真道长哭丧着脸飞奔而至,“这可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有如现在一般对机遇和风险并存这句话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贵人是来了,可同时带来了灭门之祸。
“无妨,他们现在进不来,也不会再放箭。”
秦揽月边说边拍拍手上的灰,接过夕竹递来的帕子细细擦着。
栖真见对方如此镇定,完全出乎他意料。因在放石头之前就下了观星台,他并未看到箭矢全消的画面,闻言愣了愣,犹疑地看着病弱却诡异地精神好起来的秦揽月。
“这…这…”他支吾着发现外面果然没动静了,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只好改了问题:“公子,现在该做什么?”
秦揽月淡淡扫他一眼:“做好饭菜即可。小姐呢?”
“……”
栖真道长一时没转过弯来,等夕竹重重咳嗽一声才发现自己失态,猛然想起秦揽月的问话忙道:“在在在观星台。”
秦揽月脸上红色略浅了些,他从座椅上起身,对夕竹道:“扶我过去。”
夕竹顿时黑了脸,“公子!您身体还没大好…”
话到一半便被秦揽月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于是在安琳琅纠结太阳越来越厉害她要不要回房间去的时候,她看到了爬到一半台阶的秦揽月。
秦揽月在夕竹的搀扶下极慢地上行,见到安琳琅站在台阶那一端也没停下,安琳琅愣了会儿才急忙跑了下去。
“表哥…”她急急拦住他的路。
“很好,还知道你是谁。”秦揽月仔细看着她,似乎要透过楚清玲看清另外一个人,他双眸渐渐染上红色,低低道:“回去!”
安琳琅立时一阵紧张,“回-回哪里?”
秦揽月额角青筋若隐若现,良久,回答出两个字:“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