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慕迟对羌皇的朝令夕改没有一点诧异,他手指轻抚怀里的小人儿,如赏玩一件珍爱的瓷器,似乎只有她才是他注意的焦点。
久久,他才淡淡地说:
“哦,难怪刚才他跑那么快。若不是不耐烦当皇帝,我早杀了他。不过,如今也不算晚。”
临渊慕迟说得极其自然,完全只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而非一场宫廷杀戮篡权夺位,那个羌皇也是和他毫无关系的人。
说完他还朝安琳琅暖暖一笑,想来怀里熟睡的娃娃做出什么无意识的可爱举动让他满心喜欢。
他的回答虽然惊世骇俗,却未让易逐寒失色,看着他注目的样子,微微蹙眉,扫一眼身边的程祺风,声音清朗如风:
“那就是三殿下不肯让在下师妹回家了?”
“她的家就是我,我在哪,家在哪!”
临渊慕迟已耐心用尽,尤其面对易逐寒如竹如玉的风姿更为厌恶,他这次的话说得铿锵无比,字字如刀。
“无媒无聘,无父母长辈之言,殿下是定要强抢我家师妹?”
易逐寒言辞犀利,眼眸中刹那闪过凌厉杀机,气质大变。
“哈哈,你不过仗着是她师兄而已,但你说她是你的小师妹,有何凭据?你叫她,她会应吗?”临渊慕迟冷傲一笑,微勾的唇倾泻出他的不屑,“而且,你师妹的名字,你确定你知道?”
易逐寒似没料到一位皇子会如此无赖,唇角一勾冷冷道:
“我师妹的闺名我自然知道,但殿下是否可以知道,我还需问过家师和师娘,还请殿下将我师妹交还。”
“哦?”
临渊慕迟嗓子里的一个音,便算是答复了,他依旧将视线凝在熟睡的安琳琅脸上,而刚才易逐寒的话他显然没打算听见。
程祺风忍不住要上前,被易逐寒一把拦住,虽然临渊慕迟应该不会伤害安琳琅,但万一呢,如今人在他手上,他们便不能轻举妄动。
却听临渊慕迟又说道:“你怎知道我不晓得呢?”
不等易逐寒回答,他蓦地抬头正色道:
“安-琳-琅。”
临渊慕迟毫不迟疑地将三个字从嘴里吐出。
“她的名字叫安琳琅。”
再次念这三字,他的声音柔情满满,似乎念这三个字都能让他感到无比满足。
“我还知道她小时候本叫安柔依,只因为喜欢收藏,喜欢她的架子上、房间里到处都是琳琅满目,才一定改名叫了琳琅。”
大殿里的气流顿时停止了流动,易逐寒身上气息却瞬间膨胀,他眼里满是恍然,大笑出声:
“四师弟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澜山公子,上一世我未能将你血刃,今生却是万万不会错过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已自指间攻出。
“呵,洛道人果然恢复了记忆,可惜晚了些。”
临渊慕迟轻轻一转身,剑气擦肩而过,同时口中寒光飞掠,将扑去夺人的程祺风挡了回去。
易逐寒不语脸色微沉,如此一击不中,他便不能再妄动。可恨前次重伤透支后才想起前世,生生让人跑出视线,让澜山得了先机。
他内心懊悔无比,脸上却丝毫不显,慢慢将身上外袍脱下。
临渊慕迟冷眼一扫:
“既知我身份,我与琳琅有媒有聘,洛道长还要战?!”
“我与琳琅早已是天地为媒、日月为证的夫妻,你却挑动正邪两道争斗,引我出战,又假传我亡故的消息,让琳琅伤心欲绝……”
“哈!”临渊慕迟分明被他的“夫妻”两字刺到,脸色再做不出镇定自若,直接打断了易逐寒的话:“你一个道士好好修行,做你的正道掌门便是,却道心不坚、痴迷红尘,叛教出逃,欺我琳琅年幼、涉世未深,竟诱她与你一起!……”
临渊慕迟边说边招来侍卫,将安琳琅交于他们护她退下,自己则迎上前与易逐寒和程祺风交起手来。
“前世让你逃脱,今世你再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