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海景天，坐无虚席。小迪妈妈和周天喻一行穿过暧昧的散席，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
不知道这家酒店是不是在墙壁的装修上作过吸音处理，或者这里厚重的装饰材料显得高档脱俗，而让酒桌上惯有的喧哗显得低调内敛。如果声音在表达上退居二线了，那么眉目的表情显然会更夸张，在隐隐的欢语中，女人们显得更妩媚而男人们显得更体贴。
大家笑谈着昨晚国家取消熔断机制的决策。“一制”的得意中带有惯有的老成与辣姜的成分，但，如果已经赢了，却还想证明自己多聪明，多少有点令人嫌弃。
“今天无论输赢，反正我们都亏了钱了。”小迪妈妈一边说，一边夸张地转着眼珠子。
”那你转眼珠子干嘛“周天喻奇怪地问。
小迪妈妈哈哈大笑地举起酒杯，“你真是傻，祝你赚钱呀！来，”小迪妈妈端起酒杯，站起身子，她今天特意叫上了副总制片人一起聚餐，”魏总，这个部门兴起是靠大家，繁荣也是靠大家，我这个人有时爱使小性子，让大家难受了，今天借这杯酒，给你们壮个胆，你们想说啥说啥，你看，国家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你我。国家都能知错就改，何况我们呢？“
”那今天我可不买单了，谁说痛快了谁买单。“周天喻说着，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他喝啤酒可不需要人劝，解渴而已。
”谁说让你买单的，一般是赢的人请客，我们来买。“小迪妈妈饮尽一杯红酒。醒过后的红酒将葡萄的浓甜搁置风干后，一种清澈的酸甜更清晰地在唇舌间游荡。红酒千杯不醉，令人回味。
小迪妈妈一边咂摸嘴里红酒的酣醇，一边寻思着这是几年的赤霞珠。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看上去大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制问小迪妈妈：今天晚上的经济新闻怎么搞？我们的界限与深度在哪里？
小迪妈妈说：”考虑到大家都像我们一样亏了不少，再说这种暂停是否有助于提振股市信心，还有待观察。所以我建议只说实事本身，不评论。你说呢？“
小迪妈妈直接地转向魏少华，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副总制片人。
“是不是还是肯定一下国家知错就改的做法，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迪妈妈微笑着，不置可否。果不其然，一制与周天喻一波人马上群起而攻之：如果能把市场蒸发的那多少个亿回馏出来，那才了不起呢！
这应该是有人引咎辞职的。-------
话语的针对性越来越强，明显地在挤兑副总制片人。小迪妈妈收敛了笑容，其实在电视台这个地方混，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要有自已的思想，并且你的这种思想要有说明力，而不是你的地位有说明力。因为那些问你的人，都是有思想的人，他们只是在试探你是不是能与他的思想同步，或者能否启迪他的思想。
这一阶段，她必须在群体中转移一些威信到副总掉片人这个角色，她现在有些担心魏少华是否能服众，因为每一位记者都是思想的王者，不会轻易屈服于有失偏颇的想法，这时，她知道她应该做什么。
“我觉得魏总说的很对。”小迪妈妈抿了一口葡萄酒，接着说，“魏总的思路很慎密，的确，国家层面能及时纠正执行当中的偏差，真的是说明国家态度从根本上改变。中国有句老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国家是个封建得非常彻底而未经历过完整资本主义的国家，直接走上了有特色的社会主义阶段，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国家用这种态度来表达国家意志也是一种进步，我们就用我们的态度表扬态度，认真把国家的这种措施传达好，表达好，切忌单单用一个普通投资者的心态去判断政策层面的对错。”
大家都是多么聪明的人，一听全都明白，有一种否定叫肯定。坐在她身边的魏少华此时心情有点复杂，总监上次找他谈了话，让他全力支持小迪妈妈的工作，其中有句话，他的印象很深，小迪妈妈很能干，但是比较情绪化，而他自已则比较稳重，让他在节目的安全播出上分担起一部分责任来。他已听说过现在小迪妈妈在接受调查的事情，知道组织上安排是为了确保节目万无一失，也许是时候该他上位了，他一直认为他是机会的，因为他觉得小迪妈妈才智与心智不成比例，比如现在，哪怕她不帮自已说话，他自已也是可以建立起威信的，只要卡几篇记者的稿件，还怕没人听话。
“这段时间呢，我手上有一个调查采访要做，直播的监控值班与审片值班都由魏总把关，选题报批也一并由魏总定妥，魏总，你说呢，这样更容易从源头上把握节目质量。”
“你都已经做出了一个成熟的模式了，我们就按以前的模式来运作，我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会随时和你联络。来，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直播。”
大家端起了酒杯，都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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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了一会儿，班主任徐老师才进教室，这让班长霍小迪有点纳闷。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班上所有的学生有点失落。
“先和大家讲件事，我要念一份名单：朱越古、樊清、喻小童-------，”徐老师大概念了十二个人的名字。
“刚刚念到名字的同学都是填表要求学文科的同学，请这些同学收拾好书包，到十二班报道。”
没有听到自已名字的郭琴台小声欢呼了一声：耶。回头给了霍小迪一个鬼脸。而奇怪的是亚东也没有读文科，这让霍小迪觉得有些意外，她扬着眉毛眼光质疑地扫到了亚东身上，正好亚东回头望向她这边，他们相视一笑。
听到自已名字的同学开始收拾书包。
“其他同学把昨天的红对勾习题本拿出来，大家看第三题，是昨天错得最多的。。。。“
点到名的同学陆续走出教室，表面上没有说一句告别话的机会，但心里都是惊涛骇浪。走的人依依不舍，但并不知道怎么表达，同时，因为的确早就不想纠结在搞不懂的公式演算中又不得不面对一次比一次艰难的考试，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又让他们觉得未来可期。
就这么分班了？这么简单，平静？在坐的同学，斜眼目送着走的同学，轻轻地挥着手，而教室门口，已站着几名从别的班上分过来的学理科的同学，一共是七个。
徐老师，停下讲课，手一挥：空出来的位置，有多的，进来的同学随便坐。把红对勾拿出来，你们的进度跟我们差不多，这一章你们已讲过了，就再听一遍。”看来徐老师之前已了解十二班的课程进度，在她的指挥下，新来的同学也马上进入了学习状态。
这一天，过得比较平静，除了琴台欣喜若狂外。
“看来，你妈有了二胎会更宠你的。”霍小迪搂着琴台高兴地说。
“如果是这样，我也欢迎二胎到我家“她俩比平时更亲密一些，中午小迪、琴台、书龙、翟浩、亚东一起去吃了寿司。
”难道分班就这么结束了？“琴台把一个黄瓜青菜寿司放进嘴里时问。
”你都问了三遍了!“亚东说，“你还想怎么着，开了晚会来欢送一下，还是。。。”
其实霍小迪也想这么问，分班之前，利弊权衡，反复考量，老师谈话，家长说服，这是多么重要的一步。没想到，一旦作也决定，这一步既成事实时，却是这么平静。
雪已经彻底停了下来，路面的泥泞也褪去，风依旧那么冷，让枝头所有落叶再一次落尽。江南的冬天，2016年的冬天，雪不会连绵而致，它只会让人思念，它本属于北国，只能稍作停留，不会让人尽兴，因为它不属于江南的冬天。
晚上八点半，小迪妈妈准时把车停在了离学校百米开外的老地方，等着小迪。学校已取消了晚晚自习，所以小迪放学时间比以前提前了一个小时。
“妈妈，今天我们分班了。”坐在后排座的小迪说，“真的没想到，就是在上课时，老师点名的同学就清书包走了。”
“按你想的，应该是怎样的呢？“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怎样的，就是觉得这么重大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就过去了？“
小迪妈妈微笑着，从后视镜看着小迪怅然若失的面孔，其实她很想跟孩子说：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太多的仪式感，但它依然很重要。而在孩子经历的大事中都是带有仪式感的，比如幼儿园毕业，入学典礼，所以她有些失落。但小迪妈妈决定不说，很多感受孩子的经历已经告诉她了，所谓的道理只是画蛇添足。
”其实不是就这么轻描淡写就过去了，而是要浓墨重彩地开始了，学理与学文，是不同的选择，是两条路的开始，最重要的是，当你选择了之后，你要全心投入，妈妈希望你成为文理兼修的人。“
”好的，妈妈，我会的。对了，今天爸爸就回来了是吗？“
“是的。”
“太好了，又可以有茯苓饼吃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