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秋来,转眼又是三个月的流逝。冷知情在杨若的小院里也足足学习了三个月的剑法,如今持剑而立的她俨然已经有了剑者风范。
虽是深秋时节,小院里那棵茂盛的大树也落尽枯叶。杨若仍旧坐在屋前的石板上闭目精修,只留有冷知情一人伫立在秋风冷刀之中,岿然不动。
“你的剑法已经小成,我并未食言。从今日起,你的路要靠自己去走,无需在来我这里!”
杨若忽来的话,让冷知情的心一紧。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未曾想过竟来的这么快!只是半年光景,杨若便将自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培养成一个武者,足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
更何况,半年多的日夜相处,冷知情早便习惯了这种生活。杨若忽然的开口,倒叫她不知所措。便是不来这里,以后叫她如何打发这闲来的时间?
“你要赶我走?”冷知情开口问道,神情满是哀伤。
一句话,让原本精修的杨若睁开眼,盯着她好一会儿,道:“笨蛋!这里是冷家,我能赶你去哪里?我只是说你剑法小成,已经走上了武学之路。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今日起,你无需再如做功课那般去做我布置给你的任务了。”
“啊……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冷知情拍拍胸口,无意间的一句话,便是杨若听了也心中一震。继而笑了笑,继续闭眼精修,不在说话。
冷知情的心情自是高兴,辛苦半年之功,自己总算是进入了武者的行列。
抱着宝剑跑回属于自己的小院,却见那扇破旧的大门竟被打开!
见此,冷知情立即变了脸色。她知是谁来,只是不知都隔了这么久,她们又来这里做什么!
冷知情心中所想的是那几个庶出的姐妹。算来算去,她在冷家的地位竟真的不如贴身侍女。别人是庶出,却又小姐般的待遇,而她这个庶出,除却那个无人问津下雨漏雨,刮风漏风的小院破屋,冷家够给她的也只有这个姓氏。
不为什么,只因她不单单是庶出,更是支脉里最不争气的一个纨绔所出。冷知情的母亲只是冷家的一个丫鬟,却被那个纨绔醉酒轻薄,含恨生下这个女儿。不久那个纨绔便在外面与人争夺青楼的花魁大打出手,最终被打死。
冷家甚至连为他寻仇的心思都没有。不过冷冽这个家主还算没有忘记这对可怜的母女,分给她们一座小院,每月也有月奉可领。
冷知情的字是母亲教导,冷知情的衣物也多半都是母亲亲手缝制。而她的童年,则完全是被那几个主脉庶出的姐妹欺负过来的。同为庶出,她们不敢去与嫡系子女较劲,也只能转过头来欺负比她们更势弱,幼年丧母的冷知情!
这些好似仇敌的姐妹于冷知情来说并无半分情谊,她们过来打砸自己的东西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次,被她们忽略了半年之久的她们终于还是来了。
但,现在的冷知情却早便不是之前那个柔弱的女孩儿,她有了修为,有了师傅,更有了自己的宝剑!
一步跨入小院,原本斗志昂然的冷知情在见到那个锦衣老者之后便彻底泄了气。因为那个人,是冷家之主,当年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才能够苟活到今日。可偏偏冷家的人又给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
对于冷家,冷知情并不似之前在杨若面前表现出的那么喜爱。甚至,她有些厌烦。她的梦想是当一个仗行天下的侠女,而埋在心底最直接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只有痛苦回忆的地方。
人影一闪,冷知情还未及反应,就见握在手里的剑被人夺走。那个被冷家高金请来的武师恭敬地站在冷家主的面前,将手里的长剑举到他的面前。
入手一坠,冷冽眉头一紧。他的修为虽不如自家的武师,可终还是习武多年,赢过多次会武的比试。怎地这柄长剑竟也拿的不稳!
“家主无需多想,这剑本就沉重!”刘轩开口说道。
冷冽点点头,没有较真将剑拿起。只是摆摆手,让刘轩退下。冷知情见自己的剑被人拿走,神情十分不愿,一脚迈出,本欲开口讨要,闷在心口的不甘在冷冽的眼神中泻去,满是不解。
“你的手有资格握剑吗?”
那个男人的话,冷知情不知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那人的心思。至少此番的来意,她并不知情。
“怎么?连说出答案的勇气都没有吗?告诉我,你的手有资格握剑吗?”
“有!我的手,我的剑,我冷知情的名,必会名扬这个大陆!”
冷知情不知怎么聚起的这份勇气,总归是将心中所想说出。她哭了,她知道自己进步了。她同样知道,自己的勇气与信心,是杨若给她的。
“哈哈……名扬大陆!名扬大陆!那你就拿起你的剑,为自己争一个未来!明日,前堂会有一场比试,来决出替冷家出战会武的名额!来与不来,就看你自己的……”
明日?
会武名额?
冷知情很意外。冷家会武的名额,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的身上。五个会武名额,更有两个庶出哥哥作为备选。他们从三年前便开始了训练。可家主爷爷为何要让自己参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到下午,冷知情心中的疑惑便解开。冷家第一少年冷秋魂,竟在早上外出的时候被人打伤,已经确定丹田被废,终身只能做个普通人。
“想不到,名额竟会是他的!饶是如此,家主为何还要让自己去争取名额?两个备选的哥哥,三年的苦修,怎么也敌抵得过自己区区半年的修炼吧!”
冷知情心中有诸多疑问。此时此刻,何止是冷知情,便是整个冷家都对老家主的这个决断生出疑惑。
冷知情是谁?甚至许多冷家高层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破旧的小院,漏雨的房屋早被杨若给修好。若不是一直督促冷知情练武,杨若都想彻底翻修这里。如今那三个令冷知情厌恶的身影不仅出现,甚至还有两个少年也跟在她们的身后。
“看,那个可怜虫就是冷知情。三哥,我就说你根本无须担心,这种废物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身着鹅黄暖杉的少女打扮十分奢华,虽是庶出小姐,身份却比冷知情这个支脉庶出子嗣高贵得不知多少。
“哼!爷爷既然明令明日比试,就不会无缘无故!便是要凑数,也该找个男子才是。选她,不会没有理由!走,进去看看!”
领头的少女看着冷知情面露鄙夷神色,直接踢开那扇破旧的大门,率先走了进来。
“咯咯!半年不见,你这里倒是变了许多。呦呵,这房子竟也有人肯为你修葺!”
说话的少女此前是这里的常客。窗上杨若仔细糊好的窗纸用手指戳出一个个指洞。这少女因何半年未曾露面?只因到了会武的关键时期,那些参加会武的嫡系少爷小姐们没了太多的休息时间,这冷家外出纨绔潇洒的活计,自然落到了这些庶出小姐们的身上。
三个丫头这半年风光的很,便是身上的衣服在从前也是不敢乱穿,若不是这会武,她们也仅仅只是庶出的小姐罢了。
“知情妹妹终究还是出落了不少,听说有个小武者瞻前马后的献殷勤,有人帮着收拾这里也不足为奇。”
撕拉……
后开口的少女出手更狠,直接将半面门窗上的窗纸撕下。此时已经是深秋,夜里若是没了窗纸,秋风直袭,住在屋里的人很容易受凉。
“你最好把这里给我弄好,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冷知情言语间透露出的是冷漠。她们之间本该系有血脉情深,如今却好似生死仇敌一般两立而对。
“呵呵!我们姐妹半年没来找你叙旧,倒是对你生疏了,几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们这般说话!”
“知言,我今日不是来看你们如何欺负人的!都是冷家的人,你们这样算什么?”站在最后的少年一身青衫,似是看不惯这三姐妹的所做作为。
“二哥,难道你还想帮着那个丫头对付我?”说话的少女名为冷知言,正是这青衫少年的胞妹。
“我没你那么多心思!都是冷家之人,你这样做不觉得让先祖寒心吗?”
面对少年的训斥,冷知言十分不喜,招呼两个妹妹扭着蛮腰便向外走去,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二哥,你的话过分了!”那个黑衣少年说道。
“过分的是他们!”青衫少年走到冷知情面前,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妹妹,虽然不是他们这一脉,但终究是冷家的人,源同一个先祖。
“我叫冷莫言,是冷知言的哥哥!也是你族中的二哥!”
冷知情初次见到这个哥哥,心中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他冷家第一个肯为自己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