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玲渐渐地醒了,发现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她看见爸爸妈妈都来了,她要坐起来。殷丽华说:“别动,躺着!”
张玲看着妈妈的表情,她觉得有些奇怪,她问:“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殷丽华对张玲撒谎说。
张玲觉得妈妈隐瞒了什么,她现在没有做过多的追问,现在她没有力气追问。如果搁在以前,张玲是一定要问个所以然出来的。她看见一个装着鲜红的血液的点滴袋子,里面的血液还在一点一点地输入她的体内,她在觉得好了很多,没有了那眩晕感。
现在张玲她心里很害怕。毕竟她是学过医的,虽然不是学血液,但这些常识她还是知道的。“我怎么了?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症?是白血病那一种可怕的癌症了吗?”张玲在心里想着,她再看看妈妈那眼神,她不由地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
“妈,我怎么了?这里是……”张玲她想确认一下。
“你好好休息吧,是你太累了……”殷丽华说完,她眼眶湿润起来,她为了不让张玲看见她眼睛里充满泪水,她假装整理床铺地转过身去。
“看来是我猜对了……”张玲在心里默默地想,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哟,这不是杨姐吗?你怎么上我们这儿了?”门口突然传来一年女声。
“我来看个人。”那是个温柔而又母性的声音。
“是吗?那我先去了,回见!”
“回见!”
张玲的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张玲抬头一看是她的师傅杨茹华走了过来,她赶快坐起身子说:“师傅,你怎么来了?”
“快躺下!”杨茹华抚着张玲躺下来,温柔地说,“我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
“谢谢你师傅……”张玲感动地流着眼泪说。
“你别说话。好好听医生的,要积极地配合治疗。其实这种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却被病魔所吓倒了!”杨茹华安慰着张玲,她转身向张玲的母亲使了个脸色示意她们两人出去说话。
殷丽华跟着杨茹华走出了病房,现在她们走在医院后院的花园里。杨茹华突然叹一口气对殷丽华说:“张玲的这病还真有点麻烦,不过你们也别太悲观了。现在要注意的是尽量控制大量出血,我刚刚看了她的病例,已经是大量出血了,口腔也开始不断出血,这已是个危险的信号了!”杨如华停下脚步,扶了扶眼镜又继续说,“口腔出血就预示着不久就会颅内出血,如果颅内出血的话,这人说没了就没了!”
“那怎么人才能控制住啊?”殷丽华流着眼泪说。
“这样吧,我有一个同学在石家庄平安医院,那是治疗血液病为专长的医院,我这几天帮你们联系一下,我建议赶快转院……”
“谢谢你杨大夫……”殷丽华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是她师傅嘛。”杨茹华客气道。
张珑也从100多公里以外的C市连夜赶了过来,一听说姐姐得病的消息感到很意外。他也顾不上休息就让医生抽血和做骨髓配型检测。
下午时分曹光远买了一些东西来到了医院看张玲。张玲对于曹光远的到来感到很吃惊,吃惊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慰藉。
“你快好好休息吧。你感觉好点了吗?”曹光远放下手里的东西说。
“好些了,前天刚刚输了血。”张玲靠着床头望着曹光远说,“宝萍她人呢?怎么不见她来?”
“她在店里,最近有点忙。”曹光远吱唔地说,然后用严厉的口气说,“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啊,你这个人就是太逞强了,什么事都是一个人独自逞强,这次不能再这样逞强了!”
张玲她点点头,她感觉曹光远又回到了她身边,她现在觉得很幸福,但是这种幸福和以前不同了,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以前和曹光远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那时是可以敞开心扉的交心,可是现在不能再像从前了,就算再努力地回到从前,也是两人如同隔了一层纱。这正验证了一句话——覆水难收。
张珑的回来,在张家人看来是给张玲带来了希望,一家人都把张玲的生与死都寄托在张珑身上了。就在全家人盼望着张珑的骨髓能够让张玲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时,一个残酷的现实把全家的这个美好的梦撕得支离破碎。医生给张珑做了骨髓配型,可郝医生说:“骨髓配型结果显示,你儿子和你女儿的的配型也只有一个点,是不能做移植的。你要知道,通常只有两个个体的HLA配型完全相同才能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郝医生看了看化验单又继续说,“否则可能会发生两种情况,一是病人体内的免疫细胞把植入的供体细胞当作‘异物’或‘入侵者’进行攻击,称为‘移植排斥反应’,其结果是移植失败,‘造血’不能在病人体内植活。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供体的造血细胞在病人体内植活,产生大量的免疫活性细胞,这些细胞‘反客为主’把病人的组织和细胞当作‘异物’和‘入侵者’进行攻击,最容易受攻击的组织和器官是皮肤、肝脏和肠道,发生皮疹、黄疸、转氨酶升高和腹泻不止甚至血便,称为移植物抗宿主病,严重者可致命。”
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全家人的希望破灭了,一下子犹如在天空中飞行的小鸟,被调皮的小孩子用弹弓打断了翅膀一样突然失去飞行能力瞬间从天空跌到了地面。医生还说得尽快找到合适的供体做移植,不能总靠输血维持生命,如果输血的次数太多的话,以后就不能再骨髓移植了,当前当务之急就是以最快的时间找到合适的骨髓捐献者。
竟然全家都不能捐献骨髓给张玲,现在只能求助中华骨髓库了。可是这骨髓上哪去找呢?这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和张玲的骨髓相吻合的人如同大海里捞针。再说了,就算找到相吻合的人,他的身体又如何呢?能不能做移植又是一个难题。还有就算他的骨髓适合移植,那捐献者是否愿意捐献给张玲还是个未知数。以还在中华骨髓库的条件,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找到一个和张玲骨髓相吻合的捐献者。
现在看着张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现在她身上的紫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口腔不停地在出血,还伴随着发烧,体温一直持续发烧在38度以上,现在必须要给张玲退烧和止血了,如果现在不控制住任其发展的话,以后就是想控制住就不可能了,所以现在给张玲退烧和止血是刻不容缓。
杨茹华医生给她远在石家庄的老同学刘庆弛打了电话说明了张玲的病情,由于考虑到张玲现在这个情况转院的话经不起一路上的折腾,于是刘庆弛他第二天一早坐上飞机来到H市,指导和拟定治疗张玲这个病症的具体方案。
刘庆弛医生下午来到了H市中心医院,顾不上休息直接和杨茹华见了面。杨茹华立刻将刘庆弛带到了张玲的病房里,他认真地瞧了瞧张玲的症状,和仔细地翻阅了张玲的病例。刘庆弛医生的到来让张玲一家人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刘医生很快给张玲开出了退烧的清开灵注射液,在给张玲静脉注射清开灵的同时还开出了由水牛角、玄参、丹皮、连翘等众多中药材熬制成的方剂,一部分上张玲口服,另一部分外用,取以脚上的涌泉穴将药物导入体内来给她解毒和止血。
与此同时,张玲的妈妈殷丽华她突然想起宝萍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是张玲的亲妹妹,能不能让宝萍也来试一下做骨髓配型试验。后来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一想法,她想:这么多年来他们抛弃了宝萍不管不问,现在哪有脸去“借”宝萍的骨髓。
这几天,张玲按照刘医生开出的方剂治疗着,她和病情渐渐地得到了控制,张家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殷丽华这几天她想来想去,为了她和张志斌的女儿张玲,抹下老脸决定要对宝萍说出事实真相,反正迟早是要相认的。
这天,天阴沉沉的,秋分已经过去,转瞬间已是深秋。殷丽华再次来到宝萍的店。
“阿姨,你好。”宝萍招呼着说。
殷丽华听到宝萍叫她“阿姨”,心里如同千万把小刀插在她心上一样的痛。她用一种赎罪的心情对宝萍说:“宝萍,我……”殷丽华有些难以启齿,“我说了你也许会恨我,但是我现在到了不能不说的时候了……”
宝萍听得有些不明白,魏江涛在旁边看出什么了,也猜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下意识地回避一下,他对宝萍和殷丽华说:“宝萍,阿姨,我出去办点事,你们聊吧。”
魏江涛走了之后,宝萍笑着说:“阿姨您说吧。”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亲生父母,是吗?”
“是的,不过现在不想再找了。”宝萍淡淡地说,如同要将亲生父母从此从她的脑子里清除掉一样。
“可我现在知道你父母是谁。”
“是谁?阿姨你快告诉我!”宝萍激动起来,她虽嘴上说不想再找了,可是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对父母的牵挂。
“其实在你出生后,你父母就很喜欢你,因为他们的那家死对头那句‘我要你们全家断子绝孙’和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加上政府的计划生育的压力,于是你父母忍痛割爱地将你遗弃……”殷丽华在说这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是谁?快告诉我,我现在要当面质问他们,难道这就是抛弃我的理由!”宝萍激动地喊叫起来。
殷丽华突然跪在宝萍的面前,让宝萍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殷丽华哀求地说:“宝萍,请原谅我们当年犯下的错……”殷丽华低着头不敢看宝萍的眼睛。她用一种虔诚的口气说:“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妈妈,张玲就是你的亲姐姐……”
宝萍傻眼了,她愣在那里。
思绪如同潮水一样在定萍的脑子里涌出来,从小到大只有那个已经入土的居凤珍才是她的妈妈,现在那疼爱的妈妈已经离开人世,给她留这些迷团一样的身世。
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寻找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她也累了,不想再找了,就在此时一自称她妈妈的人来与她相认,而且还是和她最好的同学的妈妈。
宝萍也努力地回想着就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的好朋友好同学张玲突然对她那么的关怀,去CD前对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恍悟间她明白了一切。
这一切就是这么突然,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这让宝萍一时难以接受。
“出去!”宝萍半晌冒出这一句话来,“快出去,我恨你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我知道你会恨我们,”殷丽华依然跪着,抬头看着宝萍说,“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们,可是张玲是你亲姐姐,她现病成这样子,你能不能救她一命,她是你唯一的姐姐……呜呜~”殷丽华是嚎嚎大哭。
“让我去救她?要我的骨髓?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你们别做梦了!”宝萍她冷冷地说,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脸皮真是厚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