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常飚进入大厅,眼睛豁然一亮!因为大厅宽畅、酒桌又多,在漂亮的灯光下,竟已感受到心胸的开阔。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左右观望……
正在悦目之中,常弟兄回首相邀:
“林弟兄,走!我们上四楼包厢去,还能向下看看。”
“哦……”
我正在犹豫之际,阿彤已从那边的圆桌前立起了苗条的身材。真高兴,才中学毕业分别几年,她却已美丽得一如她所从事的艺术工作——那双眼睛,像秋水、似宝珠,仿佛白水银里闪亮着两颗寒星……
我们仨人当即赶过去。阿彤小姐身着流利的休闲服,相迎道:
“我们先在这等等别的同学!”
“好!好!”
我高兴她的话儿在助我多瞧一时大厅的漂亮。然而,一落座,阿彤小姐却眼神不顺、与我辩驳起来:
“林泽祥,看你还是文绉绉的,相信在单位还是‘白领’,知识分子嘛!”
“阿彤小姐呀,你们老师才是知识分子!若否定你们,还谈什么文化啊?”我心虚地听过她的架相话儿,还是不由地自我介绍了实情,“唉,我自从分配到汽车站,就一直学无所用!”
“呀?你怎么、你不就是交通大学毕业的……”
她正在惊诧,老同学钱明来了。我们赶紧站起来,转身欢迎他。阿彤小姐也对他招手,说:
“钱明同学好啊!来得真快。”
“呀?钱弟兄精神,这一身西服真帅!”我向他迎上去。
“钱弟兄越过越年青!”
“老同学真是大老板了!”
“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钱弟兄迅速跑到酒桌之前。同学们又坐下。服务员小姐送来了茶水,而且端上了一盘故乡特产——石榴!于是,大家一边拨吃着它美丽的玉石籽儿,一边继续着交谈。
“林弟兄,听说你在省城的工作不如意,”钱弟兄坐近了我,关心地说,“那种狗头领导恶性欺辱职工的环境,其实历史上早就有过,不足为奇、不值生气,想开些!”
“怎么?林泽祥……在单位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阿彤小姐显得更加惊诧。常弟兄也紧张地注意起我,说:
“我讲泽祥弟兄咋像有些不欢乐了呢?”
“林弟兄都到省城了,还会不好啊?”陶弟兄赶紧发问。
“老同学,讲起来,难以置信!”钱弟兄摇摇头、拉拉我的手,逐渐的悲伤,“林弟兄在他们单位,上面一直被领导压着、心情难受,以致积郁成病,竟又遭排挤出来了……”
我虽然不愿钱弟兄说明自己的坎坷,但还是难抑心中的怒气,因此只在一旁默默地由他向同窗们解释着我的苦难遭遇。然而,阿彤小姐却慌忙站起,坐到了他的身边……
“林泽祥单位的领导竟那么缺德!”
“泽祥弟兄竟这么不幸!”
“照林弟兄这样,那,读个大学根本也没用了。”
…………
大家一边听着钱弟兄同情的叙述,一边大发着愤怒,并不时的向我投来怜惜的目光。
很快的,其他两位男同学陈建峰和马平也陆续到齐了。
“我们去包厢吧!小林?”阿彤站起来。
“不了!不了!”我仍坐着,手指四周,“就在大厅,人多热闹呢!”
“难遇你回来,多年不聚,哪能让你在这被吵、受罪啊!”钱弟兄也不同意我。
“哎呀!这叫热闹,哪能讲受罪?”
我手指着很多座宾客,依旧没有站起。——大家见我表情固执,意见合理,且理解我单位受难的心情,便一样的坐下了。
这次聚会巧了!——我们几位先到的,为了等待他们未到的同学,都是面朝大门而坐的,所以,等大家到齐了,每人也都“定位”了。自然的,我是坐在里面的,因此他们也没再为宾客位置而费嘴于争执。同窗们都高兴地围着圆桌,陶弟兄笑脸向我,发问道:
“林弟兄,你看喝什么‘牌子’的酒?”
家乡酒厂的酒儿“牌子”不响,也不贵,但我自觉更香!于是,我环顾一下大家,坚定地说:
“不喝什么‘牌子’的酒了,在家乡,就喝家乡生产的白酒吧!”
“家乡酒名声不高嘛,林泽祥,别掉价!你们还是喝‘名牌’酒吧!”阿彤小姐插话了。
“阿彤小姐,‘名牌’酒不亲,在家乡图个亲吗?还是喝家乡酒!”我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同窗们看着我仍然固执的表情,这个意见也合理,就没再多说。服务员小姐送上菜谱。陶弟兄指指我,对她说:
“递给他!递给他!”
“不这样!不这样!”我没接菜谱,而指向阿彤小姐,“今天,她这位小姐特殊,女士优先,让她先点!”
“你咋这样啊?”她皱眉几下、才接过菜谱,批评我,“还有学历呢,竟不懂礼节!”
“呵呵……”
我感觉“胜利”地笑笑!然而,对面的两位同学陈建峰和马平瞧着她“不情愿”的态度,竟在私下偷偷地议论起我了:
“林弟兄原来在学校时很外向,现在咋变得很内向?”
“可想而知,他们单位领导多是背后的勾当,环境影响人,使林弟兄都无神活波了,唉!”
…………
上了菜,碰了杯。在同窗们的欢声笑语之中,我越来越清楚,今天虽然应是一场幸福的聚会,但知道了我在单位的不幸遭遇,因而大家一致的看法却是:我变化了,原来很外向,现在很内向!对此,我难以启齿,因为我的工作和生活何以快乐?当然,若不是我的亲身经历,谁也想不到一个大学毕业生被分配在省城,情况竟那么差……
这一次同学相聚,上桌的酒菜依然可口着家乡的美味。但是,我实在快乐不起了,因为我已意外得悉单位早就糟蹋了自己的形象——外向变内向!而他们几位同学也已明白了我的心情,皆愉快地围坐在大酒桌之前,与我互碰了一会儿酒杯,开始转移了话题,逐个介绍起各自从校园到社会的乐事。
交谈之际,听说他们在单位的顺利发展,我很羡慕!回想自己身处逆境两、三年的经历,我实在无话可说,但也不能“内向”地闭口而不理大家,否则,同学对我可能会另有想法了。于是,我便叙述起印象最深的同事韩二水了……
——正无聊于“是长是短”之际,女同学阿彤竟从公文包中取出纸儿、靠在包上,又拿起钢笔,勾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