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医院的大厅里少见病人。很快的,我排过队挂上号,就疾步进入了医疗室。
一位中年男医生正坐在里面,虽然他与安康医院的医生穿着一样的工作服——白大褂子,但面容却比他们显得诚实可亲!
我迎面入坐。他询问过我的病情再至服用的配药时,却勃然变色,怒骂:
“谢院长……你太无人性啦!”
“怎么了?”
我惊奇不已,立即犯病而昏倒地上……
过了四五分钟,我才醒来,慌忙睁开眼儿,身疲脑乏的。一瞧,男医生正手揉着我的头脸。接着,他就扶我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自然的,我又惟有打蔫儿!而他已经脸红脖子粗了,颤抖几下,方才解释:
“你可知道,你已经是重度癫痫病啦!他们安康医院的所谓配药‘冬眠灵’也叫盐酸氯丙嗪片,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该药诱犯癫痫病,是‘有癫痫病史者的禁药’,何况你也没有暴力倾向,哪能服用此药;而另外又添三种药——氯硝安定、卡马西平和丙戊酸钠——同时吃,则药量过大,更要伤害身体,所以你虚肿逐重、刷牙就吐、小便不顺……”
“啊?”我瞠目结舌,打断了他的话儿,“那时,我一吃过药,就硬想睡觉,可是这些药造成的?”
“对!就是这些药造成的。”
哎呀,谢院长和韩站长的罪恶完全不用讲了——安康医院的药物,已经使我虚肿了三十多斤!仿佛平地一声雷,我将近170斤的病体却猛然虚添了精神,立即跳下床,白发倒立地跑出医院,赶到了公交车站台。
……再次上车又下车,我已经临近小区,却不想返家了。回想自己走出大学校门踏上社会,已经人生坎坷16年了——苦读本科又业余自学都是白费,且生活困难,若非亲戚朋友、老师同学的爱心,我也早已惭愧入土了。
又是一股北风,凄身冷面之中,我直接走到院后的大湖了。夕阳下,寒水边,不见他人,自然更冷,但我已经麻木,因为我都想跳水了。此时,安康医院五次自杀未遂的遭遇又陆续浮现到眼前,油然痛愤不已!仰望,天极高;前视,水太远,空茫地哀叹一声,亲戚朋友与老师同学却仿佛相继围上来,我才忽觉一股热乎——世上还是好人多!
所以,我虽然还孤身在大湖边,倒又感到了一份慰藉,依依不舍好人的善容!因此多站了一会儿,仍没觉累。湖面偶尔泛起一片小波,水鸟嘎嘎一声惨叫,不过,我依旧抬不起回家的步伐,只想跳入水中……
“嘀铃铃……”
突然的,我的手机响了,一瞧,是严大哥打来的,就立即接上。
“林弟兄,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吧?”
“哦,还算……好,你呢?”我支吾一声。
“我一直都很好,明天又是周末了,你不外出吧?大哥想到你那玩玩。”
“来玩玩……”我开始打起迟钝,可亲戚朋友与老师同学的善容又闪亮到眼前,因而情不自禁地**着“最后再见好友一次”,才答应:
“那好啊,请带着严大嫂和秀秀。”
“行,明天见!”
天,已经暗了。我当即清醒回家也已迟了,且自己毕竟是一个人外出瞧病的,爱人肯定不放心,于是赶紧转身回家了。
因为两手空空、气喘吁吁,且有些晚了,所以我尚未入家门,爱人就惊呼着迎上来,问:
“怎么了?你回来这么迟!”
“啈!那个韩走狗,安康医院……”
我摇个头,身颤腿抖地走进客厅。一碟小菜已经摆好,孩儿正坐在桌旁等着吃饭,但仅看我一眼,就当即愣神于我刚才的怒话!回想小朋友们都曾被我的不幸气哭过,于是我没靠近他,而直接跨入卧室坐到了床前。小敏立刻领悟地围上来,拉住我的手儿。她已经皱眉,再次慌张地追问:
“怎么了?你没瞧病……去单位遇到韩经理了?”
“呸……”
我一听见“韩经理”的名字,他那帮走狗们就蜂拥而上眼前,说不下去!外望一眼汽车队的方向,我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停了一会儿,才悲哀地重述起医生的解释,但愤慨的声音难得抑小了。然而,我话没说完,爱人已经不断地转首安康医院而惊叫着,抽抽噎噎的;孩儿在客厅,终于听说我病重虚胖的恶因之时,也“哇”的一声丢下碗筷跑过来了,身不由己地抱住我的双腿,趴上脸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自然的,我又说不下去了。但是原故不同,我已禁不住闭上眼睛、无聊再见汽车站,惟有泪水难抑地流了出来!
唉,一家仨口仍然声泪俱下才是********我的泪水湿在孩儿头上,他的泪水又湿在我的腿上。虽然小时候就已被教育“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并不自卑我们父子伤心惨目的形象,尽管爱人还在旁边抹着眼泪。
仿佛过了很久,小敏忽然说:
“菜都凉了,我们吃饭吧!”
“哦,”那碟炒菜虽然反盖着碗儿在保温,但我也认同了她的意见,“那就吃饭吧。”
我一边答应,一边拉着孩儿站起,继续说:
“好孩子,不哭了,我们吃饭吧!”
“嘤嘤……”
他用袖子擦擦眼中的泪花,才听话地随我坐回桌前。此时,他虽然不哭了,但我理解他还是伤心的,就情不自禁地伸手抱着他的腰儿。爱人默默地盛上饭,端开保温碗而露出萝卜菜,我们总算一起晚餐了。
其实,我们都没什么胃口,所以很快就吃不下去了。我也不由地先上了床,但却难以入眠!
第二天,严大哥一家仨口又拎着一箱牛奶和许多水果,来我家了。他身着棕色皮大衣、米色裤子,更加衬托了知识分子的高雅;与韩二水的灰容黑心相比?我情不自禁地大谢老朋友竟将爱抚送入了家门!对于我的配药之事,他虽然横眉怒目,但仍开怀畅言:
“人生就像一幅画,有明有暗才为美!不能仅看自己的暗处,也要多瞧自己的亮点。没有步入官场,社会地位不高,但你能多年不丢笔,人格高尚,把人生观流传文化教导,后代必将尊崇你,所以你还是应该抬起头的!”
“对的,人生就应该态度如此。”我的脑筋仿佛得到了证明,已经转弯的心情尤其随和了。
“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样的领导还‘以厂为家’,独裁专政,一手遮天,当着他的土皇帝!而那个谢院长也太无人性!”小敏依然痛惜不止。
“肯定以为你们是外乡人,身后没有依靠,且没有法律意识,他们这种人又是‘狗性子’的,见到生人就敢咬,不过,他们怎么也要为其行为付出代价!”严大嫂回应小敏,然后又可怜地转首向我,“只是你太可惜啦!一身的青春都被毁灭了,但是现在最好抓紧治病。”
“嗯,好的!”我点头答应。
“哎呀,那个韩经理和谢院长怎么那样坏?”秀秀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您们老师同学却那么好,叔叔,我都想看看他们;我们老师同学也好,要是他们知道了韩经理和谢院长,都要气了。”
面对她满脸的愠色,我慌忙开导:
“秀秀,别告诉你们老师同学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呢,要是他们生气,你都舍不得。”
“哦,就要这样,叔叔都不让小弟弟在学校讲呢。”严大哥也插上话了。
“好……好……爸爸。”秀秀抑下一口怒气。
“姐姐,我就是那样做的。”今龙又在旁边晃晃她的手儿,劝慰客人。
听说如此,我反而看不起韩经理和谢院长了,因为我竟在保护他俩了。而思想自己从学校、经单位、到监狱所接触的各行各业高低不平之人,他俩又太卑鄙了,简直难以置信!
——最后,大家的意见转为一致,仅自己无奈地耻笑那帮走狗们的罪恶,为了不让更多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