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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B#你食言了#

易烊千玺每次来住的那间宿舍,有一间很大的床。

因为足够大,所以他们常在上面乱滚、打闹。

现在的王俊凯很感激这张大床的存在,或许正是有他们往日感情亲密的回忆,千玺才会把头枕在他的肚子上,低声的,缓慢的叙述着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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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千玺私下里想,考上RD附中一定是一个节点,标志着他会认识更优秀的人,受到更多思想上的冲击。

但他没想到他最被触动的冲击是这样到来的。

学校有一间阅览室,

与别的学校不同,阅览室里放的期刊都很严肃,比如《读书》、《随笔》、《十月》、《收获》,也有一些比较专业的科学和心理学的期刊。因为这道门槛的存在,来这间阅览室的同学很少。但这个学校的优秀,也决定了不会没有人来,来的人,都是能读懂的。

易烊千玺也去,虽然他的阅读量还没达到可以跨越某些期刊的理解门槛,但这是一个清静的地方,人少,眼光也少。他在这里呆着,哪怕什么都不看,心也会宁静一些。

他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光环和灯光下的孩子,有片刻宁静不易。

某天,他把头一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阅览室的灯光是白亮的,他的心却卷在一股疯狂的黑暗的漩涡里。塞上耳机,放着最躁动的音乐,他在自己内心的世界里狠狠的发泄着。

他又被RS了,某些粉丝把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刷上热榜。

只是因为他说错了某句话。

各种恶意的猜疑蜂拥而来,说他心机深想上位的、说他早就计划脱团单飞的、说他没教养的、说他家人从父母到弟弟都是lowB的……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么活、要怎么做?

这条路就像一条腐朽的独木桥,所有的人在下面仰望,看你辉煌、看你出丑。

不管你是不是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掉进万丈深渊,下面的人只会议论你步态是否优雅。

他回想起刚组团的那会儿,他对粉丝抱着最纯粹的感情,看见有粉丝在王府井组织活动,就悄悄跑到最后面跟他们合影。

回头他看着那张照片偷偷的笑,

他是真的感激的,也想为粉丝付出,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们看到一个辉煌的十年。

而此刻,为什么现实会发展成这样的地步?

他们不能随便说话、随便表现自己,只要一个眼神一句话的不对,就会在饭圈掀起大规模的掐架,疯狂传出的黑料成为了圈外人的笑谈。

自己那想成为粉丝骄傲的理想,也成了一个笑话。

有谁真正在乎他的感受呢,所有的掐架的粉丝都在他们身上印证着自己人生的伤痕,他们在乎的也不外是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哪里又真正在乎他的伤害呢?

他累了,真的累了,觉得身上的活力都被榨取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想不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暮色低垂时,易烊千玺才抬头,准备拖着自己的疲惫回家,换一张脸面对自己的家人。

起身时,发现自己的书包下压着一页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淡蓝色的,很纤秀的样子。

他拿起来看,长长的一段话,字迹清秀而有力:

“我们都曾具备过不设防、一派天真的敞亮,任人汲取能量的慷慨特质。但这种特质是和世俗的自保性迥然相左的,因此在社会化的过程里,我们势必会以惊骇的眼神和情绪反应,被迫深入的去体验以及熏染人性中的种种不足。”

他站身起来,左右都已经无人,

再低头看着手上的文字,

心像被什么人温柔的抚慰过一般,那些狂躁都平息了。

写那些字的人,在关注他,试图去理解他。

好温柔。

后来他知道是谁写给了他这些文字,

第二天再去阅读室时,一个戴着细边眼镜的清秀学姐递给了他一本书:

“送你的,《乌合之众》,群体心理学。”

学姐笑笑,声音很好听。

易烊千玺发现自己是认识这位学姐的,她高三,已经定了保送B大,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他们学校,也是一位名人。因为她自修完了大学的心理课程,还发表了很精彩的专业论文,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望着学姐,有些不知所措,学姐清秀干净,笑容很温暖,眼神却是清亮睿智的。

就像一颗真正的星。

后来的日子里,学姐送了不少书给他,有心理入门的《少有人走的路》,也有人本主义的《个人形成论》。

“我应该给她取个什么代号呢?……你取了A,那么我就叫她B吧。”易烊千玺躺在王俊凯身上,声音低沉而缓慢:“我现在还记得她给我念了那张纸条的之后那段话……”

“这种深刻的成长历程,天真会转为受创,从受创中自然会生起痛苦与避世的渴望,逐渐的,这些退缩的反应又会借着自我疗愈而化为真正的接纳,然后你才有能力尊重每一个个体的独特性,继而发展出悲悯、柔软与谦逊的精神质量。”

“我的心就像被开启了一道门,光明照耀了进来。”

老幺的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才发现,我是可以从饭圈的泥泞里挣脱出来的。我是想拥有真正的接纳、悲悯、柔软和谦逊的。”

王俊凯翻身过来,俯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千玺,他的眼神里有一些失神,王俊凯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他盯着他失神的眼睛里琥珀色的光,有些呼吸不过来:

“所以你吻了她。”

“不……”易烊千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她吻了我。”

易烊千玺和学姐B的关系是很让他安心的淡,于是他可以在阅览室睡着了,学姐在不远处看书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守护着的,他觉得自己很轻。

有一天,他又睡着了。

学姐吻了他。

他是知道的,却假装没醒来。

等到抬头睁开眼睛时,学姐B已经离开了。

“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她,”易烊千玺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有人说她去上B大的预科了,有人说她在准备出国……但她已经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一滴不为人察觉的泪滑了下来。

王俊凯拉开千玺的手臂,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像有人用刀片轻轻的割了,又用盐水浇了上去。

“你为什么哭,千玺?”他问。

“不知道,或许是为她,或许是为自己,或许是为失去,或许是为得到。”他答。

窗外斑斓的灯光透进来,映在黑暗中的易烊千玺的脸上,柔软、硬朗、释然而凄楚。

王俊凯涌上了一股强烈的说不清的情感,

他俯身看着他,痴痴的、深切的看着,悲伤又满含倾慕的看着,

他俯身下去,压着他,吻他。

痛的像要把他吞进去。

“你食言了,王俊凯。”他说。

“不,我不会食言的,我的承诺从今晚之后开始。”他说完,收紧了手臂,把他的头紧紧按向自己。

“你看,你都没有拒绝我……”

是不是你也在体会着这种难以言明的温暖和融合呢?

相抵的胸膛剧烈的搏动着,

忽然放肆的疼痛充塞了神经的每个角落。

他就这样吻着他,

温暖的,

有些悲凉的。

那一刻,他们都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

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吻着的是谁。

有些东西是流动着的,从A传到B,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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