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餐,陈思和采茶姑娘都没说什么话,气氛有些尴尬、有些怪异。
吃罢了饭,陈思来到小溪边晾晒衣服的地方,看看所有的衣物还湿漉漉的,就没有马上穿上告别,而是返回到院子里,看到采茶姑娘正在忙碌着将一大清早采回来的茶摊晾在院子里太阳底下,看看那么一大堆,看得出采茶姑娘一大早采回来好几次了。
看见姑娘忙碌,陈思急忙过去帮忙,那姑娘本想让他在一旁休息,但见陈思真切,也就不再做作,任由他动手。
慢慢的两个人之间有些熟悉了,话语就多了起来。陈思这才知道,两人之间正在进行的制茶工序叫萎凋,就是把新采摘回来的茶叶在太阳底下晾晒以去除多余的水分,并使茶叶微微发酵从而增加香气,之后的制作过程还有分拣、揉捻、杀青、烘干等几道工序,之后包装与空气隔离后,就形成了市面上可以流通的乌龙茶了。
由于相互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陈思主动的告诉了对方自己叫陈思,又反过来问姑娘的叫什么?
本以为姑娘会很矜持的,没想到她却很爽快的用动听的声音告诉了他“我叫小丫”,看起来小丫是个很活泼的姑娘。
陈思野人似的从大山里出来,之前两个人完全不认识,独自在家的小丫应当很防备他才对,可刚刚几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就很默契的制作起了茶叶。
听到她的回答,陈思心中真的有一句话要问出来“难道还有个大丫吗?”,可他终究没有问出来。
晾晒完了茶叶,马上进入了下一道工序,据小丫介绍,制作茶叶的工序是不能停止的,茶叶从采摘下来到最终完成,必须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任何的耽搁,不然,茶叶就会变质,失去了原有的香气或者再不适合饮用了。
看小丫实在忙不过来,陈思自然不好告别,继续留下来给小丫帮忙。
有了陈思帮忙,小丫就轻松多了,双方也有了更多的谈话时间。
小丫问他为什么会在山中迷路,陈思不好再撒谎,就告诉她自己是来寻找松鹤道长的,为了不吓到小姑娘,陈思没有告诉她自己身上有异种真气的事情,只是告诉她自己要习得高深的武功。
谈着谈着,二人的话题越说越远,可能是面对一个漂亮小姑娘的原因,陈思也愿意讲话——他谈起了自己在部队的战斗生活,谈起了战友们,谈起了好朋友缪斯,谈起了琼玉岛,也谈起了大山中这二十余日的历险。
只不过,陈思没有讲出昨夜九死一生的经历。即使这样,同样听得小丫时常张大了小嘴,浑然忘记了手中正在进行的工作,甚至致使其中的一锅茶杀青时火候大了,浪费了一锅好茶叶。
谈话中陈思终于问出了心中的奇怪——为什么她一个小丫头自己在家,家里其他人呢?
小丫告诉他,家里还有爹爹和姐姐,母亲早已被坏人给害死了。(说到这里,陈思看到,小姑娘眼中有泪光闪动)
姐姐有病,昨天爹爹领着姐姐进市里治疗去了,听说是来了个名医,需要住院观察,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爹爹临走时安排好今天会有人过来帮忙的,不知怎么回事,都到这个时候了,帮忙的人还没有来。
二人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交谈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晌午时分,手中的活也忙完了。
看看衣物已经晒干了,陈思提出要走,小丫没同意,坚持要陈思吃完午饭再走。陈思跟小丫相谈正欢,本来就有些不舍得走,经她一挽留,再也迈不开步了,稍稍客气之后,就留下来一同吃午餐。
早餐的时候,小丫忙着制茶,更因为对陈思不熟悉,所以简陋了一些。现在不忙了,更加同陈思相谈正欢,所以小丫想多做点东西,说是让他尝尝武夷山中的特产,说不知道陈思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尝到了。
虽然熟络了一些,但小丫在厨房中忙碌的时候,陈思还是不好意思的呆在了外面,因为小丫在厨房中忙的热了,就脱下了外衣,漏出姑娘家的内衣来。只不过当小丫实在倒不开手的时候,会喊他进去给打个下手。
每次进到厨房里,陈思都面红耳赤的,只不过厨房里雾气蒸腾的,小丫没顾得注意他。
饭菜做终于好,虽然不多,满满的四盘,但都是难得的的美味——一盘松鸡肉、一盘武夷山中的鲜蘑、一盘肉炒青竹笋、一盘山中潭水中特有的野生鱼。
这些东西,在琼玉岛的时候,枭龙小队也能得到,只是产地不同而已,陈思确信琼玉岛上的东西绝对不会比武夷山上的差。
难得的是,小丫做出来的东西无论从外形还是气味上,都要比枭龙小队那帮大老爷们精美得多。所以陈思忍不住要马上动筷,看到小丫正用灵动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想起早晨的尴尬,想到自己这个客人太不注意形象了,他急忙放下筷子,等着小丫先吃。
小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个囧样,不由“噗嗤”的笑出了口,问陈思爹爹那里有酒,他想不想喝?
陈思是个军人,对喝酒没有任何的心里障碍,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经过山中野人一样的二十多天山行之后,确实想喝一点,就没想太多,说可以喝一点。
于是,陈思边吃、边喝、边聊着,面对小丫这个美女,不觉得就有了些醉意,说话也不再很小心,慢慢的大胆起来。
之前陈思也想问过,但却又认为问出来不妥,如今胆子大了,这才问了出来:“小丫,你今早刚刚认识我,为什么不怕我是个坏人呢?”
听到陈思的问话,小丫“噗嗤”一笑回答道:“坏人有坏人的样子啊,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坏人,倒像一个好哥哥?”
陈思知道自己不是个坏人,但在小丫这个美女面前,自己一个单身健康的男子能否“Hold”得住,还真的不好说。
本来他心里想说“你看我不是坏人,难道坏人会把自己是坏人写脸上吗?”听到小丫这样说,看到她天真无邪的表情,他说不出来了,人家小姑娘认为自己绝对不是个坏人,那自己这个大哥哥怎么能自毁形象呢?
想到这,陈思将心中升起的一点旖念全部压了下去,好好地做出好人的样子说:“我不是个坏人,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得出来。”
小丫天真烂漫又自信的回答道。
既然坐实了好人的名声,陈思下面的语言就更郑重起来,不敢有些许轻浮之意。
二人吃完了午饭,陈思再没有什么借口留在小丫的身边了,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这次小丫没再挽留,只是没有允许陈思换下爹爹的衣服,因为他原来的衣服,在山里别人看不见还行,到了大街上,会有人说他耍流氓的——到处都露出皮肉来。
陈思看看小丫的脸色,知道她是认真的,想想自己的衣服实在时髦的过分,漏胸漏屁股的,实在不能再穿,所以就接受了她的好意。他想给钱,小丫说什么都不肯,说反正爹爹那套衣服已经不穿了,就送给他了,要不,等他买了新衣服,有空再给送回来。
这是小姑娘邀请他下次再来嘛?
分手前,陈思回到晾晒衣服的地方,把那皮张和五万块钱贴身揣好了,才又回到茶园跟小丫告别。
陈思走出了好远,依然看到小丫远远地跟在后面,眼看着要见不到他身影的时候,大声的对着他呼喊:“陈思哥哥,要记住小丫,你什么时候回来,别忘了看看我!”
仅仅大半天的相处,陈思感觉好像与小丫相处了好长时间,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听见她的呼喊,陈思真想扭回头回去,跟这个姑娘永远在茶园中采茶、制茶、生活在一起,永远的生活在这清新、自然、恬淡的山野之间。
可他明白自己还不能这样做,他必须去找松鹤道长。
虽然时间很短,但小丫姑娘的倩影,却很深的嵌入了陈思的心中。
或许今后再也看不到她了,或许不能对小丫的盛情款待和天真无邪的信任给予任何报答,但他相信自己会永远记着这个姑娘的。
有时候,最令人追忆的,并不一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反而是不经意间错失的那一份美好。
遗憾,就像人生中熠熠生辉的项链,同样的弥足珍贵。
人们啊,常常被一些眼前的利益所困扰,而失去了最值得珍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