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个孽徒啊！”
迟来一步的青云真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三名弟子，心如刀绞。连日来接连痛失几名爱徒，让青云真人有些难以承受。
“师父恕罪，徒儿是为门派清理门口，为师妹报仇雪恨！”凌天舒了一口气，开始对青云真人解释，
“我和师妹恩爱相投，宗门上下人尽皆知。奈何遭到几位师弟妒恨，趁我与师妹前往绝峰游赏夜色，竟然痛下毒手，将师妹与我二人打下绝峰。弟子大难不死，可是师妹，她却生死不明啊。”
凌天整理了下情绪，继续解释道：
“于是弟子这才自作主张，准备私自解决掉恩怨。不想一时，一时失手，杀死了三师弟和七师弟。”
“哼，一时失手？我看你分明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你说你只杀了老三和老七，那老五又是何人所杀？”
“五师弟，是被三师弟所杀。”凌天坚决咬定，绝非自己所为。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三师兄他们这是？”四弟子段颂一出现，便看见了满地的血迹和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至于手持利刃的凌天，则被其有意无意的忽视掉了。
掩饰住内心的喜悦激动，段颂又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跪地哭喊，
“三师兄啊，你死的好惨啊，竟然死无全尸。啊啊啊，师父，一定要严惩凶手，为师兄报仇啊！”
不消多说，段颂的几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青云真人稍稍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逆徒，你残害同门，还有何可说！为师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十八有余了，算算已入门五年，为师日日教导你们要与人为善。想不到你竟如此嗜杀，为师的话，你都喂狗了吗？啊？！”
青云真人手指连连指点着凌天，胸口一起一伏，胡子倒飘，可见是动了真怒。
六弟子吴用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跪向青云，细数了多年来凌天的功劳，乞求从轻处置凌天。
青云真人到底还是有些恻隐之心，叹了一口气，
“罢了，念在你多年的侍奉之情，受我三掌，若是不死，自行下山去吧，从此与我流云上下，再无瓜葛。”
凌天听闻青云真人的一席话，也已心灰意冷，当下暗中撤去了封灵珠的力量，准备以此三掌，偿还师恩。
“弟子愿受责罚，希望师父手下莫要留情。”
“好，为师自然不会留手，受我第一掌！”
就见青云真人吞吐一口气，缓缓举起手来，右手泛起点点金色，赫然是金砂碎石掌。
一旁观看的两人，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震惊，这金砂碎石掌，裂石碎砂，以师父虚武境的功力，恐怕这一掌就能毙命。
凌天神色不变，挺了挺胸膛，坚定地站住。
“啪！”
胸骨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仿若九天惊雷让一旁的段颂二人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闭着眼就能想象到那般痛苦。
青云真人却是有些惊异，一掌下去，瘫倒在地的凌天竟然又摇摇晃晃，不顾胸口的强势，抹点嘴角的血迹，再次起身站稳。
不愧于一宗之主，青云真人收起那一丝惊异，再次运转灵力，手掌上金色更加明显，甚至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灵力，可见其威力更胜一筹。
“轰！”
“师兄，你，你没事吧？”一掌落下，吴用随即一下冲到凌天身边，看着已经塌陷，鲜血淋漓的胸口，忍不住劝道，“师兄，别硬撑了，你就向师父认个错吧！不然下一掌，你会死的！”
凌天倒在地上的人形大坑中，侧过头，吐了一口血沫，惨笑道：
“六师弟，你还是起开吧。师父什么脾气，你我都清楚。再说，再说我本没有错，又何必认错呢？今日就是死了，我凌天也敢说，我并非那欺师灭祖之人！”
说罢，再次挣扎，咬牙起身，眼前一个模糊，却又一次倒下，浑身沾满了血迹，却不肯在地上多趴下一刻。
一旁的六师弟终究忍不住上前，将凌天扶起，这才堪堪站住。
看着模样有些惨不忍睹的弟子如此倔强坚决，青云真人不免有了一点疑惑，“错的，难道是自己吗？”
带着疑惑，青云真人再次举起了右手，一记势大力沉的龙吟虎啸掌，裹挟着掌风，伴随着一声虎啸龙吟，径直朝凌天拍下。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掌风，凌天突然有了一种面对死亡的感觉，闭上双眼，等待着那一掌落下。
可是内心深处的骄傲并不允许，不甘于就此了却今生的执着不允许，就在那一掌落下的刹那，凌天睁开了双眼，直视着闪烁着灵力的手掌。
就是这一刹那，让青云真人看到了凌天眼中的某种信念，也让他有了决断。
“噗！”
就见一道鲜艳的红色划过，凌天重重的摔在地上，倒在又一个坑中，闭着眼，一动不动，任凭鲜血汩汩而出。
看着胸口微动的凌天，老四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至于体内的器灵，微微一笑，而后却是若有所思。
青云真人收了架势，淡淡的说了一句，“三掌结束，从此你我再无纠葛，你，走吧。”
说罢，兀自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身后的凌天，不过语气中，分明有些一丝萧瑟，一丝落寞。
喘息了片刻，凌天缓缓睁开眼，看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朵，艰难的吐出一块内脏碎块，而后便一直盯着那一片天。
当空中最后一片云朵消失在视野中，凌天咧嘴惨笑，想高声大喊，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惨笑，只有惨笑，也唯有惨笑。笑着笑着，泪水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打湿了鬓角，冲淡了地上的血迹。
原来，这就是被抛弃的感觉。
“器灵，我们走吧。”
当流凌天艰难起身，踏出山门的一刻，一直转过身去的青云真人终于再也忍不住，拭去嘴角的那一抹血迹，转过身来，望着离去的身影，虎目含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悔悟，似释然。
这一日，夕阳下的影子，格外狭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