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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里姆。”她的目光穿透迷雾盯着对冰冷的双眼,“你想怎样?”
“我说了,你们抢走了我的猎物。”迷雾中那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瞬间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在她心底蔓延,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直视的可怕存在而那个可怕的东西正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不不不,人马他很强但不至于仅仅以气势就让她如此,这应该只是他的技能效果。他的一个光环类的技能,没什么好怕的,她在心里轻声说。
她的眼神只是微微散乱就重新变得清明,毕竟那种恐惧慌乱的精神效果对于直视过艾卡西亚虚空位面的她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甚至她身体里还有更加黑暗的血脉在流淌,那些从诞生最初就被这个世界厌恶的存在远比暗影岛的生物有理由让人恐惧。
“现在你的猎物就你的脚下,你随时可以带走它。”她沉声道。
“你知道我的名字?人类。”她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感觉在消退,赫卡里姆的语气多了一丝。好奇?“看来你和你的那些愚蠢的同胞们不太一样,你对于我们比较。了解,对么?”
“战争之影,赫卡里姆,暗影岛。”她缓缓念出这三个名次,手中破晓的锋刃之上亮银色的光泽缓缓流转,“死者之国,不是么?”
“既然如此,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不是死去的猎物,而是一场有趣的猎杀。”她能感觉赫卡里姆的语气不善。
“如你所言,一场战斗来补偿你,如何?”指尖轻抚过破晓上那行铭文,古代祭祀语雕刻的“meddettasvrdsomjordenfddamedkung(持此剑者,为这片大地之上与生俱来之王。)”闪闪发亮,正如她这一刻瞬间燃起的战意。
祈烨其实是很好斗的,虽然可能会不太淑女,但是这确是事实,她在她自己的领域自信不会被任何人或者幽灵超越,她相信自己的独一无二,而在她选择了以武力守护这个古老的国家之时,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自然而然的渴望着战斗。
战斗的欲望不知何时燃起,或许是在祈夜诞生之后,或许是被破晓认可之后,总之都不重要,这一刻她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
和易的切磋,那无法称为战斗,那时的她也没有能力在易手上撑过几招,属于艾卡西亚虚空一族的战斗从不会点到则止,祂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块能动的骨骼被碾碎为止。
这一刻她感受不到附近的一切,只有她此时的对手赫卡里姆,黑暗的感知状态下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她看到黑暗的虚空中她和她的对手遥遥对立,人马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展现在她“眼前”。
他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过来,简单至极的挥动着手中的长戟向她劈斩,虽然几乎称不上什么招式,但是这个动作被以千百倍放快之时她才能感受到那种无可言喻的压力。
人类的文明自火焰中诞生,智慧在传承中渐渐壮大,但对于虚空族而言,智慧本来就存在于黑暗之中,那不是经验,只是本能。
夜的话语仿佛在她耳边回响。
她顶着那巨大的精神压力奋力挥剑,破晓在空间的维度中诡异的转折,以打破空间的角度一架,一挡,一刺,三剑在时间维度上竟是同一刻击中人马手中的长戟,顷刻之间攻守逆位,她手中之剑已经堪堪刺在赫卡里姆的脖颈上。
她清晰的“看”到赫卡里姆眼中奇异的神色,但是那种战斗的直觉让她硬生生收住剑转而档在胸口,一阵沉闷的巨大力量从剑柄处传来,破晓险些脱手。
她很清楚人马硬吃她一剑也不会有什么事,幽灵可没什么要害,攻击到胸口或是头颅和攻击在手脚上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她分三次才化解掉他一击的力量,两者的实际力量之差显然远不止三倍,她要是被人马一击拍实了可不好受。
得要换一种攻击方式呢,一定要一击直接伤到他这场战斗才能算她胜利。
但是人马算是幽灵,想以物理形式伤害到一个灵体有些难,除非。除非她的血,她的血连暗生物的御免护盾都可以打破,更不要提以物理的剑刃伤害灵质的魂体。
只是那样的话要换一把剑呢,想来,破晓也是不愿沾到黑暗的污浊之血吧。
少女娇小的身影在人马的一次次进攻中踩着海面上的岩石尖刺缓缓后退,虽然她心中清楚自己随时可以用尚不稳定的闪烁能力避过人马的攻击,但是她对这种能力的使用尚不熟练,她无法判定自己的落点,有可能刚刚脱离他的进攻范围,自然也可能出现在一个更尴尬的位置上面,她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要那么冒险。
但是她的等待时机却在众人眼中显得摇摇欲坠。
她知道这一刻人马不会去攻击其他人,那些人也没有能力帮她,即使是强如泽洛斯,可以正面对抗赫卡里姆,但是他此时依旧沉浸在恐惧当中,不过祈烨相信他有能力靠他自己的信念挣脱恐惧的。
只是时间问题。
漆黑的海面上,岩石的利刃纵横交错,勾勒出这片战场,人马和那个纯白色的少女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相互攻击,虽然立场不同,但是这一刻他们必须承认这两者对于武技的理解都远超他们。
忽然,赫卡里姆清楚的看到那个体力已经接近耗尽的少女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
“找到,机会了。”
那一刻在平行的空间维度中破晓一分为四将他逼退,而她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从背后抽出另外一把剑,幽紫色的光华缓缓流转,绕着她的左手微微一转,掌心已经破开了一道伤口,微暗粘稠的血液在剑上流淌,莫名的诡异,让他想起远古之时某些古老野蛮的献祭。
那一刻即使是赫卡里姆,掌控恐惧的阴灵,依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怎样一种力量,被这世间的一切所诅咒厌恶?
然而少女仅仅只是优雅的勾了勾嘴角,平行出剑,刺向虚空某一点。
时间和空间本为一体,她早在接受暗血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只不过是这个世界存在性的一个计量单位,换言之,她的剑刃可以刺穿空间,当然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划破时间的维度。
胜负的天平在这一刻悄然偏转。
附结有她的暗血的剑刃在过去的一个时间点轻易地刺伤了毫无防备的幽魂骑士,而为了满足那个时间的合理性,这个世界必须将伤害强加于这个时间点的人马赫卡里姆。
“我赢了。”她平静的说道。
“是的,你赢了。”赫卡里姆用同样的语调低声说道。“刺破维度的剑刃,知晓这世间不为人知的秘密,永罪之血诅咒之下的无冕皇帝,希望你就是黑色预言下的那个存在,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祈烨。”这位强敌失败之后并未想象中的暴怒,反而说出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这都无所谓了,她赢了,不是么?
“我能感受到这片土地即将迎来一场久违的战争。”人马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戟,看到面前的少女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心中更是加深了某个猜想。“祝你好运,未来暗影的君王,祈烨冕下。”
暗影的君主?什么鬼啊?祈烨目瞪口呆的看着人马居然微微弯下腰,冲她行了一个似乎是上古时代骑士的礼节,带着黑暗的迷雾一步步离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
祈烨微微皱了皱眉,但是眼下似乎不是多想的时候,泽洛斯还沉浸在赫卡里姆的恐惧光环当中,回到现实世界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作为直接抵挡赫卡里姆恐惧阴灵的两人承受的精神效果和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公主和骑士的剧本到了最后一刻竟是“公主”华丽丽的逆袭,祈烨简直无语。这一次的交换生活动简直糟透了,他们此行唯一的收货大概就是此刻海面上巨大的海怪尸体————赫卡里姆口中的“猎物”————真是活见鬼,海怪的肉会好吃就有鬼了。
算了,赫卡里姆本来就是幽灵。祈烨立刻纠正了自己想法上的错误,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奇怪念头赶出脑海,背着泽洛斯从岩锥上跳了下来。
要怎么和大祭司解释泽洛斯的情况呢,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