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这种天气也是催人欲睡,许多人也都懒的出门,稍加打扮的深闺怨妇倚靠在自家窗台上,目光不停的打量着大街上穿梭的青年才俊,心里寻思着自己也能不能像那潘金莲一样,钓着一个西门庆……
位于京杭大运河最南端的临安城是一个极度繁华的城市,无论何时它都有它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每一个人的到来。对于这样一个地方,京城方面也是极其重视,董世昌一案震惊了整个京城,据说上头已经秘密安排人开始彻查临安城,开始一次大清洗,重振临安城官场与商场的风气。
就在这么一个令人惴惴不安的时候里,萧云鹤奉命上任了,萧云鹤名声在外,临安城许多做贼心虚的人终日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被查出来,然而令人疑惑的是,几天过去了萧云鹤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干着他的临安城知府,这也令众人不禁心生疑惑,难道消息有误?
萧云鹤的到来令临安城内某些势力都消停了许多,只有这么一群人,他们不辞疲惫尽心尽力的给别人添着堵,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嚣张,一天比一天严重,甚至有些乞丐已经在李家和陆家的店铺门前安营扎寨,准备打持久战了,这种情况也是令李家与陆家叫苦不迭,但也不敢搞任何动静,因为上头还压着一个名声在外的萧云鹤,要是让他查出来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日上午,临安城街道上依旧店肆林立,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耳边都回荡着临安城独有的吆喝声,每个人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看似嘈杂却独具生命力的声音,行走在大街上的能够悠然自得的很少,大都人都显得神色匆匆,因为还有一天的农活等着他们干,唯有一人,他白皙精致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热情,仿佛对周边的一切事物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这位公子身着白衣,头带紫冠,腰间紫色丝绸腰带缠绕,一块精美的玉佩垂落于腰间,长相更是面如冠玉,气度出群,岁数看上去也只有十七八岁,站在这大街上甚是惹人瞩目,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就是皮肤白了点。这等打扮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想必家中也是有钱的紧。
长久在此的小贩们眼尖无比,他们知道这样的人是最好忽悠了的,于是每一个人都向这位翩翩公子极力卖弄着自己的喉咙,只求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这位公子貌似涉世不深,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一条大街尚未走完,手上便不知买了多少东西。
占了大便宜的小贩们一边眼睛放光着数着钱,心里一边嘀咕着这家伙看上去是个男的,怎么专卖女人用的东西?难道是买回去给自家妻子用的?还真是个有心人。
这位少年也是奇怪的紧,虽然打扮是个男人,行为举止却与女人相似的很,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店肆楼阁,嘴上还不停的喃喃道:“临安果然比南京那地方好玩多了,嘻嘻,待会给爹爹买份礼物,待会回去他就不会责怪我偷溜出来玩了,还有月儿那小妮子,这次偷溜出来还真的感谢她帮忙,唔,就送给簪子给她吧……”
如果有人在旁边听到他说话,一定会彻底愣住,明明是一个男人说话怎么和女人一样,或者是这人就是个女人?
正行走着,前面倒传出了一阵嘈杂声,少年闻声望去,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前方正有一大堆人在围观什么,围观的东西听上去也是有趣的紧,这些从人群中爆发出的阵阵大笑声便可看出。
少年来了兴趣,便蹦蹦跳跳的凑了上去,看的一旁一位主拐杖的的老人家叹息不已,眼中更是羡慕无比,年轻就是好啊。
兴趣颇浓的少年用手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方,所看到的这一幕却是令他差点笑出声来,就在他的前方,七八个乞丐正熟练的跳着一种怪异的舞蹈,嘴上还念念有词,什么“李家奸,陆家贼”,还满上口的。少年的目光继续往前看去,这才发现这群乞丐是堵在一家店铺门口,而那店铺里面哪有什么客人上门,都被吸引住看着群乞丐的表演了,店铺里的人看着这群乞丐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少年看的十分认真,眼睛中毫不掩饰的折射出一股好奇与疑惑,嘴上喃喃道:“临安城果然不一样啊,连乞丐都能歌善舞的,南京就看不到,嘻嘻,改天也把爹爹拉出来看看,让他整天就知道处理公务,都不陪我玩”
突然,少年的耳边却是响起一道声音:“这位公子,你第一次来这里吧”
少年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过身望去,一个身穿黑底白衫,岁数与他相近的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神色恬然的看着头,可是双眼中却是忍不住折射出一道好奇的光芒。
此人正是出来闲逛的苏家少爷苏祁墨,原本苏祁墨偷偷出府也是为了要事,没想到中途碰见自己自导自演的好戏正在上演,便忍不住留下来看了一会,看的也是兴趣颇浓。然而就在刚才一个白衣少年挤到了他的旁边,原本苏祁墨也是毫不在意,可是那位少年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却是令他来了兴趣,看他的语气应该是初到临安,而且他的话语中更是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他的爹爹是官府中人,而且是从南京来的……难道是萧云鹤的家眷?
好奇之下,苏祁墨便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却吓了别人一跳,换来的更是对方的怒目而视,而在少年看来,眼前的这个人不仅吓了他一跳,居然还偷听他说话,这种行为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更何况是他这种脾气的人,再加上从苏祁墨眼中射出的那道好奇的目光,更是让少年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难道我是猴子不成?
而苏祁墨也是不曾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观察力强了点,听力好了点,更何况你是大庭广众说的话啊,又不是躲在被窝里说的,这也能算是偷听吗?
“哼,我是不是第一次到临安与你何干?该不会是你看我初来乍到想蒙骗我不成?”少年粗声粗气的说道,脸上更是渐渐浮现出对苏祁墨的不满。
苏祁墨微微一愣,从少年说话的语气和神色上面便可看出他对苏祁墨并无好感,苏祁墨也是纳闷,我貌似只说了一句话吧,我哪招你惹你了?不过苏祁墨也并不是那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当下苏祁墨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抱歉,打扰兄台的雅兴了”
话落,便再无下文,苏祁墨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别处,那位少年也是气呼呼的哼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转过头去之前还偷偷的瞟了一眼苏祁墨,心里暗自想道这人还长的蛮帅的……
没过一会,一阵微风袭来,从少年的那边带过一阵香气,这股香气不同于其他的香气,更像是女人身上独有的,苏祁墨微微一皱眉,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年,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少年倒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此时他的注意力也早已被一旁议论的路人所吸引了:
“哎,你说如今这世道到底怎么了?这群叫花子都闹的这么欢,听说上个月,王掌柜的酒馆里来了一群乞丐,扬言要王掌柜上最好的酒菜,王掌柜当时脸就沉下来了,招呼店小二就要打,没想到那乞丐却扔出一大锭白银,王掌柜差点惊的眼珠子没有掉出来,最后那群乞丐差点没把厨房给吃空了”
“可不是嘛,我和你说啊,就我隔壁那个卖烧饼的孙小二知道不?他发财了!知道为什么发财的吗?他的儿子不知道从哪捡到一块花瓣,纯金的花瓣,分量十足啊!”
“我靠,不会吧!孙小二的运气就那么好?哎哎哎,你告诉我他儿子哪捡的,我也去试试”
“行了吧你,你还真以为临安城市遍地黄金啊,安心插你的秧吧”
……
“喂喂喂,你们这群叫花子闹够了没有,来人啊给我打!”商铺那边的人终于是忍无可忍,几个伙计抄着木棍就要打,乞丐们一拥而散,就像是受过训练一般向四面奔去。
围观的群众也因此变的混乱起来,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四处乱奔,少年正打算离开这里,奈何刚刚转身一个乞丐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竟然冲少年撞了过来,少年一个没注意便向下倒去,少年的脑子瞬间变的一片空白,紧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那钻心的疼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并未感到觉任何疼痛,反倒是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里,好像是个人。少年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刚刚偷听自己说话那人,而自己则倒在他的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前所未有的近,两个人几乎都能看见对方眼睛中的自己,而苏祁墨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抱住了少年的腰间,不得不说,这腰蛮细的。
少年愣了几秒,随后便尖锐的大叫了一声,挣扎开了苏祁墨的双手,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也是好在苏祁墨早有准备躲了过去,瞬间便退后了好几步,拱手道:
“这位兄台,刚才在下是在救你”
少年满脸涨的通红,就连脖子根都像火烧一般,他咬牙切齿的看着苏祁墨,一想到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陌生男子接触如此亲密,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能嫁的出去吗?少年心中是又羞又怒,完全将苏祁墨的解释抛到了脑后,冲着苏祁墨说道:“谁要你救啊,你,你,你分明是在占我便宜!我要把你抓回去交给爹爹处置,将你下狱哼哼,本小……少爷对待色狼一向都从不手软!”,
苏祁墨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自己做好事竟然还做出麻烦了,苏祁墨上下打量了一阵少年,略带不屑的说道:“这位兄台,你我都是男人,何来占便宜一说?更何况刚才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已是吃了一地的灰了,还有你以为临安城衙门是你家开的啊,想抓我回去就抓我回去!别以为自己说话像女人就真把自己当成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