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顺屋檐而下,金盏花像小碟般盛住滴下的水:满了、溢了。又在地面上打出点点水坑,宛如埋没于尘世中的龙海神珠晶莹剔透。几滴雨从檐角冰凉凉落在脸蛋上,刹那芳华——金盏繁花。泪痕,不,应该是雨痕。从骨子里倒映出的痕迹,一片天地含蕴墨香。
白衣胜雪、蜜唇微抿,额头细汗冒出。抬眸是一片深邃的被洗的一尘不染的雨空。四周寂静的只剩鸟鸣花开的声音,一个人也没有。习惯了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安静,只是参加了葬礼的各派弟子都离了去,但留白梓洵几人。轻叹口气,提笔两行字:
幽僻处少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
只是经此葬礼,月纱岛可并非“少有人行”一词可形容的孤寂了。
当然若还记得关卡一事,细心品味番:
字迹歪七扭八,然而并不潦草。看得出那是一笔一划用心勾勒的。就像初学写字的孩童,尽管为此焦躁不安还是红着眼眶继续握笔受教。
“啊!”半张的嘴尽显惊讶,有人从白梓洵身后拉过其沾染了青墨的白衣袖,站在身后手扶住白梓洵紧握住毛笔的手。“小暖,有些事我想问你。务必回答。”
他没有用“请”,白梓洵自有些乱了方寸。却也心知肚明夜未央要问何了。转过身蹲在金盏花丛旁,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脊背。“未央师兄,有些东西说的多了反而不好。更何况你们魔族之人自幼深谙读心术,我心里想着什么要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可我偏偏读不出你的心思来!”夜未央手抓住白梓洵让其伏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是一个空虚没有热血沸腾没有心跳声的无底洞!尽管她早就知道他是个无心之人,可触碰夜未央没有体温的手感受那与生俱来的寂寞。她还是被震撼了!
“我爹说我娘叫依舞萝,说她为了给我寻心杀了太多人最后走火入魔死了。所以我也就习惯了没有心的生活,因为我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为我离去!”夜未央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两手还是死死抓着白梓洵不放。“那天你在为你和月初的绯闻辩驳时,我在门外听到了很多事。告诉我!告诉我真相吧!求你!”
她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的摇尾乞怜,就为了知道一个真相?有时候知道真相比被永远欺瞒要更加痛苦。如果那个事实不被说出,她又怎会离开那个与她而言为世界的月纱岛?不可以,她不可以让另一个人走她的老路!
“小暖,我该叫你东方暖还是雪冥妖尊?你早就知道所有事了吗?”夜未央用轻蔑的眼神望着她,威胁吗?用她的秘密威胁她?他也会逼迫别人了?
“对!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是轩辕掌门的孩子更是我妹妹紫妍的儿子!我也知道你不是人只是一个陶土之躯!这些我都告诉你了,真相你满意吗?”话说的一句不落也句句如刀剜在夜未央心上可惜他没有心却知道伤心。
“呵呵呵……你是我师妹又是我生母的姐姐!世间还有比此更滑稽的事吗!”他没有放开白梓洵,没有像白梓洵想象的那样崩溃却也没有那么坚强。
“愿意吗?我们可以给你心!前提是离开东方爱!”说话的不是白梓洵,头低下瞥见地上如血般的红袍以及黑色的纱裙有两个人在,是什么时候在的?法力高到何处?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抱够了?还不快给孤放开!孤的金身玉体怎是汝这污浊凡人可触碰的!”这声音是在食人鬼那天白梓洵发出的!他本只是猜测白梓洵命多舛途没想到白梓洵真的是雪冥妖尊!那两个女人定是妗妱与曦泠罢。
“夜未央汝相信转世说法吗?其实这只是老天安排的一场好戏,历史一再重演。不过孤从不信天,因为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只要灵魂还在还怕逆转不了这小小乾坤!孤不怕再伤一次心白梓洵却不可以。孤已经失去了紫妍,她不可以失去东方爱!等白梓洵醒来她便会不记得所有,而孤今日与你的谈话也最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拂袖,妗妱曦泠走了雪冥妖尊也离去只剩下才缓过神的白梓洵以及那满脸泪痕的夜未央。“未央师兄?你哭了!”
“不,是雨。快进去吧!瞧瞧我俩都成落汤鸡了!”两人搀扶着回屋但留屋前的文房四宝在雨里静默着。
今日才明了:
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读不了白梓洵的心吧!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也无心无情可这些“冷漠”被她一点点淡忘,原来这被称作——至善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