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有情呼啸着御空在无际得云海中,怀里,劲风疯狂得撕扯着淡色敞袍,舞动着得袖尾拖出锋利流痕。
“小娃娃,起早了。”
‘唔’!,杀有情怀中,猛然跳出一影。
“呆娃娃!有劲啊。”
“杀老鬼,这是哪儿?”看着副少年模样,黑丝飞扬,单眼未睁,便是白缺。
白缺撇手,道。
“问情天,二层二趣,杀有情的天下。”
‘屁话’,白缺咕囔。
杀有情眼眸一转,映出恢宏得云田。
“小娃娃,到了。”
白缺一点头。
“欸,这是哪里?”眼望着下方愈渐稀疏得云层,白缺道。
杀有情道:“哼哼,小鬼当家。”
‘嘣’!
震天一响。
“老鬼,抛我做什么!”白缺极速下掠得躯体猛一翻转,道。
杀有情拍拍双手,“到了。”
只见,白缺双腿突地一蹬,冲击而下得气浪轩然弹开,直扑向杀有情。
“小娃娃,像话!”
半空中,二人一前一后,清出条坦荡路途,映出背后蔚蓝天幕。
“愠趣已消,魍魉快逃。”杀有情仰天大笑一声。
‘嗵’、‘嗵’。
二抹残影轻柔踏地。
“老鬼,那‘趣’字怎么解?”
杀有情未应,径直走向前。
“小娃娃,跟上。”杀有情招喝一声,消失在远方。
白缺踩踩脚跟。
“这巨骨是……”
头一抬,眼前赫然是一尊山岳般得尸骨。那尸骨根根内刺,浩大投影染黑了那片地面。
一个翻身,白缺就站在了巨骨边。
“这般威压。”
起身继续前行,白缺回头望了一眼巨骨,好似自己看到一道龙影。
‘杀老鬼’!
猛地心念一顿,白缺抬眼看去。
周身,无边无际得阴黑气息呈蛇状缓慢地张扬开来,最终聚拢成两个人形。
“武颠!”
在白缺几步以外,漆黑气场以内,一银袍少年定立,手中抚一纸长扇,微笑着望向远方。
少年脚边,华丽得鞋跟光芒映现。
那是一位中年女子,拖下的旗袍正好落在鞋子上方,看不清眼帘,只有一抹鲜艳花唇蠢蠢欲坠。
“二位可知道此地的出路?”白缺一抱拳。
‘这二人,其中之一,便是白家百年前空前之才——武颠,白子言’。
虽早已久闻,却还不及当年申封阁之中,一具尸身沉重。
再欲抬头,白缺嘴边一道青风吹过。
‘唔,怎的,开不了口’。
中年女子唇角一翘,口形呢喃几许。
‘好聒噪’,白缺一咬牙,肉体中立时爆发出筋脉紧缩之声。
“小友,再会了。”那中年女子旗袍一摆,转身便消逝在朦胧黑霾之中。
那银袍少年见势一笑,羽扇打开,“咱们也算家人,便不客气。”
白缺一震!
心想道,此人怎的这般开怀。
“白缺,就这么叫你了。”银袍少年走上前几步。
‘哦’?白缺心里一问。
面前银袍人,手脚摆开,羽扇前伸,唇齿微张,道:“何不一试。”
“那是要我对你不起了。”
‘嘭’——
连续不停得爆响炸开在白缺身边,肉眼难辨得气流被聚在白缺手心。
银袍少年见状一笑。
“喝。”白缺双腿一蹬。
‘正好,觉醒了契约以后,肉身力量还未消散殆尽’。
“哦,武师。圆满渡商劫。”银袍少年一甩袖子,手掌一探。
白缺顺势一躲,全身侧旋踢开少年手劲。
“呵,卸力之术。”银袍少年左脚一踏,拳风转瞬凝成。
“小子,肉体,不光靠锤炼,自然合一,方为武道。”
‘嗵’,白缺飞身而起,不想胸膛正中破势而来的拳风!
“好强的韧性。”白缺口中一啐。
银袍少年口中一叹,“当年我若早些想到,力量这二字,太沉重。”
“好愠气。”
腰身猛弹,白缺双手虚抓,直奔银袍人腹背而去!
“愠这字,说得也说不得。”银袍少年双手一张,羽扇应着飞出。
“花鸟虫鱼,风月雨霜,破我一纸扇,换你一点头。”
‘咻-咻-咻-咻’。
四声尖响,自由下落的羽扇猛然斜立,分化十六道翎影,直奔白缺眉心刺去!
“天品舍利,真的甘心这样被夺走?”银袍少年脸色一动。
白缺十指电射而出,几个反转,落在地上。
“哼,正合我意。”
‘轰-’,白缺双手合十,单掌回收,后辈猛然浮现出金黄色光雾。
银袍少年半睁着得双眼微张,“哦?识海化境。”
“那我可不留手了。”
‘嗡——’,黑色气雾空间内,以银袍少年为中心,一条金色巨龙浪啸腾出!
“小子,不巧,我的大逍遥龙神正好打压你的识海手段。”
“逍遥龙神,圣君皇龙下,万兽之上,单论血脉,乃圣君泰山上,第五十列以内者。”
银袍少年双眼光芒阙起,金色巨龙四爪张扬,却不见动静。
白缺一愣。
‘武颠,不过如此’。
“嗷————”金色巨龙长吟一声。
“看来,逍遥对你没兴趣啊。”白子言淡淡道。
金色巨龙须子一瞥,直抽白缺而去!
“断了你须根。”白缺掌一前探,背后灿金色光雾疯狂旋起,集中在白缺双拳。
‘识海入境’。
‘砰’!
一声闷响,白缺身形爆退几十丈,散落得血液溅跃满了雪白敞袍。
金色巨龙转头一哼,鳞片渐渐消散。
“逍遥累了。”白子言手一挥动。
“白缺,那,就此别过。”双脚虚踏,黑色雾气消散之间,一身银袍已晃动着消逝不见。
‘呼-呼-呼-呼’,手一抬,欲抓握住黑色气壁。
“这是!”白缺惊呼。
黑色气息看似凝实,不等白缺手指触及,蔓藤分布着得黑色气雾逐渐变紫,诡然随风扫去。
‘小娃娃,打屁股啦’!
远方,一声叫喝。
白缺一木。
‘幻境’。呢喃一声,白缺站起身来,几个跳步消失在巨骨边。
“阴杀龙骨。”感受到后方巨骨隐隐波动着地意念,捏了捏拳头,白缺道:”二魂七魄消散,却没影响到我的武道修为,可,怎么调动不出黄纸威能。“
摇摇头,白缺最后回身一瞥,转了个子,跃进更深处得路途。
…
一路飞夺,白缺不见路上有异常,却时时刻刻张望两边,红色泥墙雕成得刻印盖满了高耸得山坡。
‘杀老鬼行进得那么快,快点跟上他才行’。
身子前倾,白缺双臂金黄微光一闪,登时拉出道道模糊残影。
虽早就凭借识海感知过,可白缺从‘白缺界域’处得到的信息却是——此地不毛,久留必死。
突破至武师后,白缺随时都能从‘白缺界域’得到感知。
以界域内气息链接到识海境界内,扩散开来。
一旦感知到强大威压,识海猛然回缩,白缺肉体速度便凭着坍缩得识海提高。
“识海境界,果然不俗,可这识海怎么那么奇怪,我渡劫时还不够圆满吗?。”
白缺轻车熟路得前行,刚欲再弹身,眼皮猛然一睁。
“识海怎么坍缩得如此厉害。”
话音一落下,白缺双脚滞地,不再前行。
沉默许久。
‘嗡-’,冲天得猩红色血气从两边山坡下流出,顺势朝着白缺脚下倒灌而来。
“铜汁铁浆?”
白缺眼见猩红色浓流滚滚而来,双脚巍然不动。
背后,金灰色气团骤然回缩,凝成拳头大小得珠子。
‘再等等。界域内传递来的波动很动荡,还不到战栗得程度’。
滚烫红流依旧缓慢推进,直到白缺脚边。
“果然。”
炽热得温度灼烤着白缺,猩红色浓流却停住,再不前进半步。
‘识海化珠,头一次遇到’。白缺抓过背后光芒微现得珠子。
即使是之前,与白子言交会之时,白缺调动全部识海中坍缩后溢出的界域之力,白子言也不曾逼出识海化珠。
若白子言用金龙全力一击,不过是识海崩坏,而连接着的界域内,则生灵尽灭。
相持半晌。
猩红色浓流逐渐凝固,散出阵阵尸香。
“破!”白缺口中暴喝。
‘腾-腾-腾-腾’。
满山遍野得血色水床轰然爆裂!
‘呼——’。
白缺舒出一口气。
‘识海凝珠险些碎了’。放出手中散发着金光得珠子,只见二道裂纹刻在珠子光滑表面,之中,黑金色光弧不断从裂缝中溢出。
“快些赶路。”
前方,阴沉得道路上,隐约有脚印可见。
双脚一沉,珠子飞回白缺背后,猛一踩,金色珠子分化出的一团金灰色识海能量包裹上白缺周身。
几下纵身,只看得见一黑点在视线内快速消失。
…
“到了。”
一敞袍身影悄然落地。
‘杀老鬼。’
白缺环顾一圈,不禁一叹。
四周,成片得桃花林细密分布,依稀有两三只雀鸟停在枝头。
‘匹夫,喝酒只拿一份’。白缺一啐。
眸子回看,来时如焦热地狱一般得羊肠路就如桃源外,阎王爪牙。
“慢慢黄泉路,人间早回春。”
“羞花烂漫途,不胜一囫囵。”白缺袍子一翻飞,抢过杀有情手中酒壶。
‘娃娃’。杀有情双唇微张,又转过头。
白缺仰头喝完最后一滴酒,脸色微醺道:“老鬼,我可是活着到这了。”
杀有情摇摆着得身躯一震。
许久。
“呵——”长天一叹。
白缺侧头。
“一百年前,那个少年,天资甚与你,就和我们现在一样。”说罢,杀有情晃晃木葫芦。
“白子言?我以武师修为、碎二魂七魄为代价谛结契约,虽已算不了同道中人,那样人物..我只可望其项背了”
杀有情撇撇嘴。
“白子言本是我友人之后。”
‘白长云先祖’。白缺噤声。
枝头,小雀本已停落,突地扑翅飞走。
灰袍扯了扯,三千根寂灭发丝迎风四散——“一百年前,鲲鹏会正行。”
“百年?鲲鹏相斗,岂不是十年一次。”白缺抱着酒壶。
见不作响,只一花瓣凋飘断声。
杀有情双眸打开,“白家只派出一名种子,武颠。”
“少年英姿勃发,杀尽天资傲然者。最后。”
白缺手一挥,道:“神族大愤,定取武颠命。”
那双只闪着一颗星辰得瞳孔绽开。
杀有情无力躺倒,“本是武道相拼,必有伤亡。不料神族长老中,竟出女辈撑腰。”
月渐浮现。
“武颠情到深处,刚欲阻拦,不想那女子直冲白家族席而去。”
杀有情摇头。
“就在鲲鹏相斗之会,女辈昭告天下,想杀武颠,必踏过我二人之躯。”
“哦?神族在理,何须顾着白家。”
听一声轻哼。
神族。
“神族本就傲世四方,在各方交际之地,出如此大丑,神族族长更亲自出手。”
木酒壶一掀,几滴清酒落下,“呵,男欢女爱,本就无过,那活了几百年的老不死却说,神族高贵,出了此等杂种,必灭而后谈。”
白缺倚着桃木,悠悠道:“老鬼,你蹦达出来了?”
闪动着灰蒙星光的双瞳一动。
“当时情景,必死一命。云颠既作我求,我别无选择。”
‘呵哼’。白缺盘腿一笑。
“我与南宫,本就相识,母子相认,我何忍下手。”
说毕,白缺手一沉。
“我负了白子芳。”
杀有情双眉一横,“我走了,带着她走了。留下一具被神族长老吸干修为得躯壳。”
…
“自那日以后,武颠便真成了‘武颠’。”
白缺抚了抚手背上洒落的花雨。
“那女子一定是倾城之貌。”
“神族南宫,小字羞花。”杀有情微垂得嘴唇翘起一丝笑容。
“我走时,南宫留下一万滴眼泪,我以道力为引,聚一木壶收集。”
‘哦’。
探身一闻,一股花香夹杂着咸味的风扑面而来。
白缺一震。
“这一百年,五十年静坐,五十年云游,我终究跨过了自己的极端。”
杀有情手一晃,一卷玉白色竹筒躺在邋遢袖袍上。
“这是临走时,羞花赠予我的一卷神族功法。”
白缺眼睛一亮,伸手抓过,不可思议道:“神族南宫,隐世而居。我白家能与其十年一遇,以武会友,本就难得。这样的内家宝物,比舍利子还稀有啊。”
‘嗯’,杀有情难得点头。
“天启之路,九部功法,以功法凝聚镜元神。”
再侧过头,杀有情道:“寻常天启者,三魂七魄聚在,凝练元神时,以自身魂魄为参照,再以功法结成元神。”
“你不同。只留一魂在体内,成与不成,我也不消。”
白缺淡然一应。
“可,以武师等第的肉体凝练契约,还是牺牲了二魂七魄为代价而得。”
比出一根手指,杀有情幽幽说道:“贯今绝后,无第二子。”
“定不负师傅重望。”白缺道。
想起之前的情况,对于二魂七魄被剥离而出的痛楚,白缺还是打了个冷颤。
“你随我来。”
杀有情一起身,白缺紧随其后,二人轻跳几步,便顺着溪流,消失在桃花林的彼端。
摩天历-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