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6日,天气反常的冷,今天女儿整一岁了,睫毛又长长了些,每当看着她的脸我都会心跳的不行,我的宝贝,生日快乐。
5月15日,要不要换一个工作,实在受够了不能每天陪在妻子和女儿身边,多亏当过两年兵,下洞穴还能抗住,老牟都下不动了。
2025年9月17日,上个世纪前苏联人在科拉半岛钻探了当时的第一深度,总深12262米的科拉超深钻孔。现在我就在它的边缘。传说中苏联人停止钻探是因为一些超自然现象的发生,有人说是挖到了地狱的大门,有幸能进去看一看,很期待。
合上笔记本,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什么原因,我的右手一直在抖,晃动着点了一根烟,闭上眼睛,我开始思考这一周多来所发生的事情。
我叫刘炻,是地质研究院的研究员一周多以前因为院里和俄罗斯地质勘测局的一个项目,被派往了俄罗斯的库尔曼斯克州来勘探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前苏联人钻探的科拉深井。下井的那天云层低的不正常却没有下雨。
做好准备工作后我和两个同事以及俄罗斯方面的三个人一同上了卷扬机,看起来俄罗斯人对这次勘探还是比较看重的,三个人里面两个人是在《探地者》杂志发表过论文的,我在读研的时候就拜读过他们的作品,一直不知道是他们和我们一起下井,因为对俄语也不太熟练,我也只是和他们互相微笑了一下。还有不认识的另一个人,背着一个不小的金属背包,因为我们都只是提着一个工具箱,所以显得他比较特别,我就多看了他一下,他也看到了我注意到他,对我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卷扬机下行的阴影,总感觉到他笑的有些奇怪。
不及我多想,研究院的同事已经给我说起下这个传奇洞穴的激动之情。
随着机器的响声,我们慢慢向这个传说中地狱的大门走去。谁知道,这一下去,就开始了我真正的噩梦…
前面的进程很顺利,俄罗斯人的准备工作做的不错。我们穿着隔热服一直下到了井底,井底是一个平台,一个铁丝网的站台,中间依旧放着当时钻井的钻探机,很大,让我很是感叹前多半个世纪以前苏联人民的创造力。可奇怪的是这个井已经废弃多年了,钻探机却一直这么放着。因为对深井钻探机的钻头熔点和硬度都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它们的价值也非常高,就这么闲置着当时来说最先进的钻探机,不能不说是一种浪费。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采集着样本,忽然发现怎么周围很是安静,转脸看了一圈,一瞬间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意直入后脑,在不大的的一万米井底,同我一起下来的五个人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无影无踪……。
在一瞬间的恐惧之后我开始想是不是他们串通好了的恶作剧,用手台的公众频道开始说话,却连地上人员都没有回应,在仔细查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之后,我真正的慌了,不自觉的想起了流传的传说,而眼光也落在了井底中间那台钻机上,是否真的有地狱的大门。不行,我要上去,到地上去,先离开这里,这么想着脚下不停的跑上了卷扬机按下了上行的按钮。
一片寂静,只有机器的声音,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过于紧张让我有点眩晕的感觉,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来缓解。上行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在走到还有一千米的时候,我急切的脱下了自己的隔热服,里面裤兜里有烟,拿出来猛吸着。终于,到了井口,井下灯光比较亮上到地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不是夜晚降临的黑,而且厚重的乌云一层一层翻滚着,还有大风。看看四周,心又是一沉,我竟然看不到有一个人影。待到与地面平行后,我大步跑出井口向总控室跑去,没有人,没有人,一路跑过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总控室,各种设备的灯还闪烁着,显示器的屏幕也亮着,就是没有人的影子,我开始翻找下井之前统一放在总控室的手机,在下去之前我看见它们被放在了中间桌子的抽屉里,走近桌子,钥匙竟然就插在钥匙孔里,在开抽屉的时候我的眼睛扫到桌子上面放的一份现在少见的发黄报纸,从上到下一眼扫过去密密麻麻的俄语,只看的1994,3。,几个阿拉伯数字,这竟然是一份三十多年前的报纸…
不知道谁这么有特别的收藏爱好,这么想着我在抽屉里翻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没有信号。我压了压,没有反应。
我恍惚着乱摁着手机,跑出了房间,大声喊着,有人吗?isthereanybodythere?希望能得到回应,却空旷到连回声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嗓子都已经喊哑,还是没有人。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个令人恐惧的事实,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我之外这里的人都消失了……
冷静下来后让我想到了更多的问题,人们为什么会消失,哪里还有人在,不能呆在这了我要去找人,我要回家。在冷静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后,我找到了一辆钥匙还插在上面的汽车,我决定先到库尔曼斯克港去,那是最近的港口,而且是俄罗斯北方舰队的总部,应该能找到人。
因为来时走过,所以并没有费多少功夫我就上了去库尔曼斯克的路,一路上只有我这一辆车,黑云低的像直接压在头顶一样,像是里面有个庞然大物不停翻动着,我的心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以后已经慢慢平息下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先找到人,期间看了无数次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开了有两个多小时以后已经能看见港口的灯光,还没等到我一颗心放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问题,太安静了。作为北方舰队的总部,这里有潜艇制造厂,也有很多的军舰,所以当时来的时候这里住了一晚上可以经常的听到有军舰出入港口的鸣笛。但一路过来,却一声都没有响起。车开进了城市,我又一次感觉到了全身发麻,这里竟然也没有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头皮发麻的感觉非常清晰,坐在车里,我开始担心起远在上万公里以外的家人,不知道他们如何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当对家人的担心和思念成为一种力量的时候,恐惧再不构成问题,在坐在车上抽了半盒烟以后我下车花了两个小时找到了一辆军用皮卡车,然后给后面架满了汽油和机油还有找到的食物,在一家商店的门口上方挂着一个电视,我压了压,没有信号。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烧煤油的炉子,这在2025年可真是稀缺物品,还在舰队总部还捡到了一把9毫米的手枪,里面有12发子弹。作为一个当过兵的人,枪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关了保险,别在了后背腰上。
虽然是九月份,但这里现在的平均气温只有十多摄氏度,晚上还是会零下,所以为了找到的水晚上不被冻住,我全部堆到了副驾驶座位和后排座上,当准备好一切后,我感到了累,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随便吃了些东西后,我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
在路边随便找了间门开着的房子进去倒在了床上,内心倒很是期盼屋子的主人跑出来赶我出去。搬东西跑上跑下费了不少体力,在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不知道多久后被一阵铃音吵醒,反应过来后一阵狂喜。
手机!是我的手机!
在衣服兜里掏出来以后,却让我感到了不可思议,信号格依然是空,一个未知号码却显示在屏幕上。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转头看了眼依旧黑沉沉的窗外,颤抖着,我接通了这通没有信号时响起的电话。
开始完全听不到是谁的声音,好像电视图案节目信号受到干扰一样,
"呲…呲…%@&#…呲…呲…"好像谁在说话,却听不清。
在我刚要说话的时候,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似是而非能听到的声音"RobertOppenheimer"
"Robert…Oppenheimer"
在我一愣神,再看向手机的时候,手机却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我向后跌倒,瘫软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实已经超过我的认知,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然后又接到了没有信号的手机的电话,RobertOppenheimer,我想着,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单词,是一个名字,我绞尽脑汁却没有想到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一片混乱。
刘沐沐,这是我女儿的名字。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又抓着她妈妈给买的玩具大笑…,李小静,我的妻子,你现在是不是又在唱着我爱听的民谣…
我就这么想念着,直到一束刺眼的晒醒了我,我睁开眼,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揉了揉眼睛,真不知道该说我是太累还是没心没肺,揉完眼睛之后我向北面看去。昨天进去的房间窗户刚朝向海边,我看着叫醒我的阳光,一片金色的海洋,太阳好像是在海里跳出来一样。
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压抑的乌云,一片湛蓝的天空,几只海鸥追着在窗上飞过,在内陆居住的我从来没有在一醒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的美景,不自觉的多看了一会。突然,一只庞然大物在海中跃起,重重的跌在了窗外海港看起来不远的地方。
啊,鲸鱼!庞大的身躯腹部明显的线条,是抹香鲸!
从来没有直面过这样景象的我目瞪口呆,仔细想起来,从井里上来以后,我甚至没有见过一只动物,这完全可以想象我在看到鲸鱼跃海景象之后的我的心情,真是激动的无以言表。谁知道惊喜还没有停止,一只!两只!三只!是抹香鲸群,许多渔民穷其一生也没有见过的抹香鲸群!
这时候我真的是忘了现在所处的境遇,这些海中的精灵给予我的震撼是没有直接面对过的人所不能理解的。我的心情也在极度的恐慌之后有了缓解,我现在忽然对找到家人,幸福的生活,充满信心。
在窗边等了许久再没有等到这些希望之后,我开始回到我所面临的困境,我要回家,不管相隔万里,千山万水我要回家,去见我的妻子女儿。匆匆跑下楼,上了昨天已经准备好的皮卡车,斜对着希望一般的太阳,我走上了回家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