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的封央看到封航和他身边的女子,才知道那位好心的师兄为何要他做好心理准备。此刻的封航和高胜男真是满满狼狈,没有想到往洞府方向行进不过百米,竟然全是陷阱机关,就连不恤的高胜男也中招不少,有些狼狈,更别说刚刚突破气感的封航了。幸好布置机关的人毫无杀心,这才仅仅是狼狈而已。
这时,封央已经尴尬的走了过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把洞府前的机关撤去啊。”
封航一惊,门口这些机关竟然是封央布置的,他看这些机关环环相扣,缜密无漏,想着有此造诣的人必然是沁淫机关术十几年,未曾想竟然是自己刚刚加入器科没多久的弟弟。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不善的声音:“喂!这些机关是你布置的?!很不错嘛!我记住你了!不知是否有机会向你讨教讨教?”
听到封航身边的陌生女子语气不善,封央挑挑眉回应道:“姑娘你真有意思,不知道你何时看见过器科的人主动和人正面相抗?”
高胜男毫不相让,针锋相对:“自然不会让你赤手空拳,你尽管用你的机关。”
封央故作认真道:“姑娘,机关这种东西困敌少有,而杀伤十足,我怕一旦对阵,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平白让我哥伤神。”
高胜男一怔,开始思考起来。但一抬头看到封央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大怒道:“武之一道,生死有命,你畏畏缩缩像什么男人!”
封航在一旁头大如斗,怎么这两人初次见面便火药味十足,急忙劝导:“十三,这是高师妹,我师父的独女,不要无礼。高师妹,今天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看来今天带高胜男出来就是个错误,只能下次再出来和几个兄弟相聚了,封航心想。
封央一惊,急忙道:“啊?哥怎么刚来就要走啊!你别生气,我不跟这个无理刁蛮的什么高师妹计较了好不好?再待会儿陪陪我啊。”
封航心头一软,但高胜男大怒:“卑鄙小人!明明是你暗算我在先,却说我刁蛮无理,有本事手下见真章!”
看到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封航道:“今天已经很晚了,还是我下次出来再和你多待些时日吧!对了,二哥让我告诉你,夏蝉眠三而鸣一。”
说罢封航拉着气呼呼的高胜男走了,临走高胜男回头瞪了封央一眼,却发现封央用口型说道:“欢迎随时做客,我等着你。”
看到封央这幅神情,高胜男更是怒不可遏,心中拿定主意,有时间一定要跑出来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卑鄙小人。
待到两人走后,封央自语:“一年吗?五哥,老九,等着我们,很快就来接你们!”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年时间转瞬即逝,一年内,四人都悄然无声,似乎已经忘了那个一年之期。
直至某一日,四人几近同时抬头望天,低语道:“是时候了。”
于是,封央从洞府里走了出来,找到了公孙华,认真道:“我要出师,以第一弟子的规格。”
公孙华沉默不语,思考半晌才缓缓道:“《器工精要》《天工鬼斧》《公输手札》……”
公孙华说出了一连串机关术的名要典籍,其中包括不少孤本和偏僻的书,但封央只是看着他,直到公孙华话停了,封央才点点头。
公孙华点点头道:“这一年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你先下去吧,把你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叫来,我和他们商量一下。”
封央点点头,走了出去。没多久,
梁集,付承和三师兄苏巧巧走了进来。苏巧巧率先开口,显得有些焦急:“师父,我和小师弟研究的飞行器刚刚完善,我还没好好测试呢!有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梁集和付承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于他们来说,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研究重要。
公孙华看看自己的三个得意弟子,不由心中一叹:“自己这三个弟子机关天赋都是世间罕有,但人情世故太差。老大老二还性格稍微稳重些,老三就可是说是不韵世事了。长此以往,等他百年之后,器科恐怕就没有一个挑大梁的了。这样想想,封央那孩子也是器科的未来。”想到这里,公孙华开口问道:“你们的小师弟想要出师,而且是以第一弟子的身份,你们有什么意见?”
三人同时一怔,他们没想到仅仅一年的时间,他们的小师弟就要出师了。苏巧巧随意开口道:“我没什么意见,小师弟的天赋是我所不及的,飞行器我最先研究,却当局者迷,幸亏小师弟给了我很多提示我们才能研究成功。”
梁集和付承却没有开口。公孙华扭头问道:“你们两个的意见呢?”
付承苦笑一声,开口道:“小师弟的天分无人质疑,大师兄的陆舟,我的外甲都是在小师弟的支持下完成的,但……我总觉得小师弟的杀性太重。”
“不,不能这么说。”梁集接过话道:“小师弟不是杀性太重,而是太过年轻,在他眼里,可能根本没有生命之重吧。我们对小师弟以第一弟子的规格出师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觉得要再压他一段时间,让他稳重点再入江湖。”
公孙华心中一叹,可惜时间不等人啊。看样子封央是一定要近期出师,如果不同意他的请求,恐怕将来器科就会失去一个栋梁之才。而且封央为人做事认真伶俐,他也很喜欢这个弟子,因为封央年纪尚小,他都是把封央当半个儿子看的。想到这里,公孙华抬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这件事,那就让封央以第一弟子规格出师,至于性格,我知道怎么做。”
于是,一条消息震惊了整个屠武城:加入器科不过一年时间的封央将以第一弟子的规格出师。
器科众人虽然颇有微词,但其中大多数人醉心机关术,闹腾一阵也就不了了之,接受了这个现实。
出师大会上,封央授冠集发,掌弟子印,一时风头无二。
大会后,公孙华特意将封央留了下来,将一本看上去极为破旧的书籍交给了他,并嘱咐道:“央儿,这是器科第一弟子,未来的总管才有资格看的典籍,现在就交由你保管了。但是我要你答应我,在我死之前,你都不能打开这本典籍。”
看到公孙华如此郑重其事,封央好奇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典籍?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它很重要么?里面记载的是什么?”
公孙华笑道:“你可以打开看看第一页。”封央接过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血红的狂草书写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之不仁,以万物为蝼蚁。
两行字看得封央心惊肉跳,急忙合上了典籍。“这里面都是历届总管收录的杀伐器物机关的制造方法,恐传出去有伤天和,这才仅限于第一弟子和当届总管才能知晓。”公孙华开口解释道:“答应我,我一日不死,你一日不得打开这本典籍,记住它的名字———《不仁》”
那边器科这么热闹,这边术科也绝不平静。
王文殊眯着眼睛,看着严正冷语道:“你是说你要以第一弟子的规格出师?”
严正点点头,然后继续谦恭地低下头去。这幅低眉顺眼的嘴脸让王文殊更是心里不舒服,从刚刚来这里,严正就是这样低着头貌似恭顺,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又在策划着什么。
王文殊还是喜欢他原来的大弟子宏宇,有点小聪明但是一目了然,对他更是谦卑恭顺,不像严正,猜不透他的心思,自然不好掌握。
想到这里,王文殊原来冷淡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柔声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宏宇并无犯错,我若是突然撤销,恐怕不能服众啊!”以宏宇为首的弟子虚寒若兢,王文殊的性格他们也大概了解,他笑的越温和,杀心就越重。
严正还是低着头,谦恭道:“弟子自知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但师兄弟们盛情难却,我不知如何是好,总管能教教我么?”
话音刚落,以宏宇为首的弟子虽然心有不甘,但并未迟疑,立马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还请总管立严正为术科第一弟子。”
看到人心向背,王文殊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假笑。他眼中寒光一闪,这严正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笼络了术科大部分人的心,长此以往,术科岂不是成了他严正的一言堂?这件事绝不能妥协。
想到这里,王文殊又展颜笑道:“严正,你刚入门刚一年,虽说术科不以资历论成败,高位有能者居之,但你身无寸功又有什么资格窃居高位呢?”
这两句话可以说是王文殊已经和严正撕破了脸皮,今日若不分出个胜负,恐怕难以收场了。失败的自然再无颜面领导众人,反之胜利的从此术科就是他的天下了,再无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术科此时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张上紧弦的弓,轻轻一碰就会发出铮铮轰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场中的两人。
听到王文殊如是说道,严正露出了一个包含深意的微笑,然后透露出了一丝委屈道:“总管大人真是冤枉我了,虽说弟子刚刚加入术科的确身无寸功,毫无建树,那是弟子才疏学末,不敢妄言。弟子深知勤能补拙,半年间宵衣旰食,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后来虽说弟子人微言轻,幸有众师兄弟帮持,这才能为皇帝陛下的计划略尽绵薄之力。”
严正话音刚落,一名有眼色的弟子急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册薄账簿,翻开念道:“九月十六日,毁易天剑派粮草十车,杀敌四人,损失两人,策划者严正。三月十二日,解救玄音寺百姓一百人,杀敌十三人,自损八人,策划者严正。四月初七,摧毁易天剑派分舵一处,杀敌四十八人,自损九人,策划者严正。四月二十四,摧毁易天剑派分舵一处,杀敌六十二人,自损零人,策划者严正。五月十一,摧毁玄音寺分坛一处,解救百姓二百人,杀敌三十三人,自损十一人,策划者严正。六月初一……”
“够了!”王文殊听着这些可以说是辉煌的战绩,脸色有点发青,怪不得皇帝陛下近几日看到他总是心情大好,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正得圣眷,未曾想是眼前这个生死大敌给他给术科挣下的面子。王文殊怒极而笑:“严正,如果不是今天你的行为,我居然不知道你蛰伏了这么久,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严正还是那副谦卑姿态:“还要多谢总管教导栽培。”
王文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颓败无奈道:“既然你功劳如此之大,那我也不好再压着你,我同意你以第一弟子的规格出师。”
所有人拱手:“总管英明!”站起身来,热切的看着严正,他们知道,从今日起,术科就是严正的术科了。
缓步走到严正旁边,王文殊小声道:“你赢了,改日我自然会向皇上请辞,到那时你就是术科总管。”
严正终于直起了腰板,微笑着对王文殊笑道:“我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