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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面具

大梁帝国,京都金陵,西郊。

在金陵西郊的富贵山庄的后门外,张大发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运奴队的到来。

富贵山庄的主人是一个名叫李富贵的人,这个人出身贫寒,经历却极为传奇,他从一个杀猪的小屠夫做起,不几年竟然开起了酒楼和饭庄,再然后又倒腾珠宝和钱庄生意,现在已经是大梁帝国几位名声显赫的大豪商之一,甚至有人说他就是帝国的首富。

而这个位于位于金陵西郊的富贵山庄就是李富贵在十年前建造的,只不过这个山庄并不是给李富贵自己住的,而是供金陵城中那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来享受的。

在以前,金陵城最好的青楼是一笑楼,金陵城最大的赌坊是千金坊,这两家一向是金陵城中最有名的销金窟,但是现在这两家的生意比着以前可谓是一落千丈。

为什么?

因为富贵山庄被盖起来了!

李富贵在盖起富贵山庄之后,联络了天南海北的一大批商家,将自己富贵山庄中的地皮都转租给了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做生意,而李富贵还负责为他们招揽客户。

这一大批商家都是李富贵在走南闯北的过程中所接触到的最优秀的商家,他们做的生意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却都有两个共同点——成功,高档!

就这样,富贵山庄里不但有了比一笑楼更高档的青楼与比千金方更豪华的赌坊,还有了庞大的马场、巧手的厨子、著名的马戏团、热血的角兽场……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金陵城最大的奴隶市场。

帝国的法律规章十分的严格,奴隶贸易虽然合法,但是也有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现在具有帝国颁发的奴隶贸易特许证的商家只有三户,而张大发就是这三户中“聚德福”设在富贵山庄的分舵大掌柜。

“聚德福”所购买进来的最优质的奴隶都会被送到这里来进行训练,然后被高价卖出。

不过近些年来奴隶生意已经越来越不好做了,原本的奴隶是有比较大三个的来源的——出生在贫困家庭而被父母卖出的孩童,自愿卖身为奴的成年人以及奴隶贩子从帝国外部的蛮夷部落中收购的战俘。

但是因为随着帝国升平,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蛮夷部落们也逐渐被帝国编户齐民而成为了帝国的一份子,奴隶的来源一下子缩水了一大半。

当这些奴隶商人的利益受到损失之后,他们并没有顺应市场的潮流而关门大吉,相反,各种黑暗中的手段开始层出不穷的出现。

实际上这些年来,他们开始和高利贷者相勾结,利用各种手段逼迫他们相中的目标借上高利贷,然后再逼迫还不上钱的目标被迫卖身还债,从而获得新的奴隶。

另外,帝国各地都有走失儿童和拐卖妇女的案件发生,这些失踪者大多数都被人贩子团伙转卖给了具有朝廷特许经营权的奴隶商人,经过了奴隶商人的一番操作之后,这些人最终都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而这些手段,也只不过是他们诸多罪恶的冰山一角罢了。

而张大发今天特意在富贵山庄后门外就是在这里等待新的一批从“黑市”中购买的奴隶,但是本来应该在下午戌时之前就到的运奴队却让张大发等到了黄昏时分还没有出现,张大发一直没有看到运奴队的到来,这让他心中颇有些不安,一股不祥的感觉浮现在了他的心头,好像有些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终于,日落西山,黑夜降临,运奴队还是没有到达。

张大发实在是等不及了,他喊来了自己的护卫铁豹,让他到山下沿着大路查看一下,看看运奴队到底走到哪里去了。

最终,直到亥时三刻的时候,铁豹才跑了回来,而他一条左臂和一只右眼却已经不见了!

铁豹在见到张大发的时候,只来得及说了一句“黑面具”就晕了过去,这让张大发在惊慌失措之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大发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让其他的手下将铁豹抬进屋里,一边又派出了自己的另一名护卫叫作铁虎的再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在请来大夫诊断了铁豹的伤势之后,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内伤太严重了,尤其是在受伤了之后还强自发力奔跑,除非你能在今天晚上找到名医谱上的十大神医之一出手救他,要不然明天早上就可以给他料理后事了。”

张大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对大夫说:“如果我不救他的性命,只是想让他清醒过来片刻说几句遗言,不知道您能不能做到?”

那大夫沉吟了一下,说:“这倒是可以,但是这个样子会让他血行加快导致伤势更加严重,根本撑不到明天早上就该死了。”

张大发毫不犹豫的说:“这就行了,还请大夫出手。”

那大夫从自己的诊箱中拿出了一枚金针,在铁豹的身上刺了一阵,只听铁豹“嗯”了一声,随即便幽幽醒来,睁开了眼睛。

张大发见铁豹醒了,赶紧向大夫拱手说道:“多谢大夫出手,诊金已经在前堂备好,我还有事情要和我这位兄弟说,就不留您在这吃饭了。勿怪,勿怪!”

那大夫没有说话,也朝着张大发拱了拱手,识趣的走了。

“铁豹,铁豹,你究竟看到什么了?黑面具究竟是什么意思?”张大发见大夫出了房门,这才赶紧凑到了铁豹所躺的床前紧张的问道。

铁豹张嘴欲言,但是还没有说出话来便先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他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张掌柜,我怎么样了,是不是……是不是该死了?”

张大发心里急着想要知道“黑面具”的情况,但是此刻却也不得不敷衍一二,对铁豹说道:“你的伤势我已经请大夫给你看过了,大夫已经给你施过针了,下人已经去给你熬药去了,你且先把黑面具的事情给我说一下。”

铁豹听了张大发的话之后却惨然一笑,说道:“你不用哄我了,我的身体我清楚,肯定是逃不出今晚了,只是我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请张掌柜务必将她抚养成人,我铁豹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的!”

说着,铁豹伸出了他仅剩的右手,抓住了张大发的左胳膊并眼光灼灼的看向了他。

张大发感觉自己的左胳膊都要被铁豹给捏断了,于是便赶紧答应道:“铁豹兄弟,这你就把我当外人了,这种事情难道你不说我张大发就能忘了办吗?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侄女儿当成千金小姐一样的伺候!”

铁豹听了这话,才终于松开了抓住张大发左臂的手,放心的点了点头。

但是铁豹却不知道,张大发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千金小姐,是啊,我手下哪个女娃娃不是被当成千金小姐培养的了?不把她们一个个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么能高价钱卖出去?”

铁豹得了张大发的承诺之后,这才出口说道:“张掌柜,我在下山之后,走出去不到五里地就看到了咱们的人马,只不过整整四十多号人竟然全部都死了,关奴隶的笼子也被人打开了,所有的奴隶都跑了。我本来是想回来向您汇报情况的,但是不成想却遭到了一个带着黑色鬼怪面具的黑衣人的袭击,我先是被他用手弩射中了右眼和左臂,然后又被他打了一掌,最后连胳膊也被他卸掉了!这次,我可以说是死里逃生,还希望您能看在我这么卖命的份儿上,履行好你刚才对我的诺言。”

张大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不料铁豹一口鲜血喷起了一尺高,然后脑袋一歪,竟然就这么死了!

铁豹喷出的鲜血如雨点般落下,有些细小的血粒还飘到了张大发的脸上甚至嘴里。

张大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他转过身来便是弯腰一通干呕,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大发突然自己头顶一暗,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他认得这双靴子是“聚德福”商号中护卫们的标准配备,难道是铁虎回来了?

张大发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这个人的长相有一种近乎于妖异的俊美,张大发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的穿着打扮却又确实是商号护卫的装扮。

张大发警惕地对来者喝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谁知道对方竟然完全不在乎张大发的怒喝,只见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张大掌柜,我们又见面了,可惜了,你竟然忘了我是谁,不过没有关系,我不在乎这个。”

张大发心底一阵疑惑,仔细看了看对方,还是没有认出对方到底是谁,正要再次开口询问,却不料对方竟突然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并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张大发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脖子上传来一阵阵剧痛,可他不但无法喊出声来,简直连呼吸也做不到了!

张大发感觉自己的胸口憋了一大股气,但是就是怎么也无法出来,他伸手想要推开对方的手臂,但是双臂却软绵绵的使不出任何力气,他努力的张开嘴巴想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但最后却只是将自己的舌头越伸越远,却连一点空气都无法吸入肺中。

终于,在一阵努力无效之后,他双眼一翻,嘴里冒出了一些白沫,晕死了过去。

来者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在张大发晕过去之后双手卡住了张大发的脖子就是一扭,随着“咔吧”的一声脆响,张大发充满灰暗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来者没有在这里多停留一秒,他迅速的走了房间,跳上了房顶,轻手轻脚地潜出了“聚德福”商号的据点,然后才才跳回地上,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山庄的大门。

第二天,坐落在金陵中央的紫禁城外不远处的理藩院早早的就迎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客人,一个自称是南海国大王子的年轻人前来告状了!

据他所说,他本是南海国的****,但是他的二弟却在今年一次与他一同出游时暗地里勾结外臣将他卖入大梁为奴,不过结果他却很幸运的在金陵城的郊外被一位带着黑面具的侠客所救,在问明了路径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城外,结果又被已经关闭的城门堵在了外面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入得城中找到理藩院,特意前来请求大梁皇帝能够为他主持公道。

南海国是大梁的藩属国之一,此事一经上奏,立刻引起了大梁皇帝陛下的关注,对于此事的调查也被迅速展开。

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理藩院便找出了前两个月南海国老王去世,****病死,二王子登基为王时发来的称臣表。

金陵府尹也呈报了与那位年轻人所说相符合的“聚德福”运奴队被杀案和数名前去金陵府告状的自称是被拐卖的妇女幼儿。

正住在鸿胪寺的南海国使臣被传唤到大梁帝国面前问话,据使臣所说,他得到的南海国国内的具体消息是今年年初时二王子在出游归来后带回了一具和大王子的死尸,说是大王子染了怪病而亡,老国王承受不住打击也猝死了,这才有了新王的登基。而在大梁皇帝陛下传了那位自称是大王子的年轻人来到御前和南海国使臣相认时,南海国使臣在询问了那位年轻人几个问题后便痛哭流涕的确认了年轻人就是南海国前****的事实。

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大梁皇帝陛下顿时龙颜大怒,立刻召开御前大臣会议,商议对南海国的征讨事宜。

一个月后,大军开拔。

而作为曾经参与贩卖南海国大王子的“聚德福”商号也被朝廷下旨查封,另外的两家拥有奴隶贸易特许证的商号也遭到了朝廷的调查,最后也因为出现了大量解释不清楚的恶性案件而遭到了查封,现存的所有奴隶都暂时被朝廷派人管制,大梁国内的奴隶贸易也因为这次事件而暂时性的消失了……

而作为这一连串大事件的重要参与者,此刻的叶森却对自己所引起的蝴蝶效应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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