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鬼觉得自己很是走运。先是在紫云学院的强者围剿下成功逃脱进了雾隐森林,接着又发现了那个他们正在追杀的小子。那时他们一伙人围杀宁老一行彻底失败,可以说几乎全是托了这个小子的福。这时候遇上了这小子,冥鬼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好好折磨他一番再杀掉了。
楚天心此时已经完全僵住了。如果来的是一个武者,他自己还是能逃脱的,就算霜羽现在似乎是无意识的状态,他也有一定的把握逃出生天。即使是一个武师,楚天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绝望。
面对着气息就足以让自己动弹不得的武尊,楚天心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得了。
就像之前宁老最后对他说的那样:在绝对的实力前,耍小聪明是没有用处的。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更强的实力。
“小娃子岁数不大,脑袋瓜子倒是挺灵光啊,胆儿也挺肥啊。”冥鬼丝毫没做防备,大摇大摆地走到楚天心的面前,俯视着楚天心,眼神如同戏耍耗子的猫一般。在他眼中,楚天心比之他还不如耗子比之猫,对于他来说,楚天心更像是一只随手一摁就能碾死的蚂蚁。
武尊与武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种差距,是无法用任何东西填补的。
“我们从雾隐山脉内最强的势力,到如今死的死逃的逃,阴阳二老都被人追杀,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一切可是都多亏了你啊。”冥鬼似乎并不急着动手,一个小小的武者,怎么可能会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得走。这时候给楚天心一个痛快的,冥鬼反倒觉得便宜他了。
“紫云学院的强者前来围剿,我们那一波人最后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其余的估计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吧。”冥鬼说着,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小子,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呢。”
楚天心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冷笑了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有今天也是活该自找的。”
冥鬼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楚天心会是这种反应:“你说什么?”
“为了天阳果杀害紫云学院的学生,还意图杀了我们一行人灭口。你们最后落得现在的这种下场,也完全是自找的。”楚天心依然冷笑着,“你们被学院的强者围杀,本身就是罪有应得。只恨我的实力太过于弱小,要不然你也不会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了。”
“你这小子!”冥鬼额头上青筋炸起。他可是武尊,在这雾隐山脉中可是绝对的强者,何曾被人如此嘲讽过?更何况嘲讽他的人还是一个弱到不能再弱的小娃子!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在雾隐山脉上仗着实力干劫匪的勾当,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堂堂一个武尊你还真是好意思啊。”楚天心自知无法从冥鬼的手中逃脱,索性破罐子破摔,对冥鬼继续冷嘲热讽起来,“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你还甘心屈于同为武尊的人做狗马,恐怕是早就将身为武尊的尊严给丢了吧。”
“混账小子,我要你死!”冥鬼终于彻底被激怒了。刚发现楚天心时,他还想着要先好好地折磨一下这个可恶的小子,然而此时,被彻底点燃怒火的冥鬼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杀死楚天心的念头。
随着冥鬼的这声怒吼,一道天玄力如同雷霆一般轰然冲向楚天心。一个武尊愤怒到极点后的全力攻击,其威力和波及范围可想而知。甚至连仍旧毫无动静的霜羽都处在了这道天玄力的攻击范围之内。
楚天心苦笑了一声,任命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实力最重要,如果拥有了至强的实力,又怎么会如此任人摆布,生死都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没有实力,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就像他现在,自己的命保不住,还要连累霜羽。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天玄力爆炸的动静在寂静的森林中极为明显。在雾隐森林的各处,一道道身影都改变了方向,朝着爆炸的地方赶了过去。
冥鬼微喘了口气,垂下了手臂。在他面前,原本是一片密林的地方已然被他那道天玄力轰击出了一个大坑。冥鬼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似乎仍不够解气的样子:“一瞬间就死的连渣都不剩,这样痛快的死法,还是太便宜那臭小子了!”
压下了体内有些混乱的天玄力,冥鬼转身便打算离开。之前他虽然从紫云学院的强者手下逃脱,却也受了不轻的创伤,刚刚愤怒之下的出手,差点牵动伤势。在这雾隐山脉中,冥鬼觉得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稳定一下伤势比较好。
然而当他刚转过身想走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本不可能再听到的声音。
“我......还活着?”
冥鬼僵了一下,缓缓地转回身去。刚刚爆炸引起的烟尘此时已经渐渐散尽,在那个大坑的旁边,一段折断的树木之后,两个小小的身影从烟尘之中显露了出来。
“这......不可能!”冥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到了极点。他的攻击有多强他自己心里清楚,更何况距离如此之近,两个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的小鬼,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楚天心此时也处于大脑当机的状态。明明不可能从那种攻击下生还,闭目等死却连疼痛都没感觉到,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原先的位置。而在他的身旁,一直处于无意识状态的霜羽也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霜羽......难道是你吗......”楚天心呆呆地看着霜羽。他隐约的感觉在爆炸前的一瞬间,似乎有一股柔和的推力作用在他的身上。那种感觉,和霜羽吃下天阳果后身体周围出现的力量,似乎是一样的。
霜羽冲着楚天心微微笑了下,向前跨出了一小步,面向了仍处于震惊状态的冥鬼。随着霜羽这一小步踏出,被震惊到失神的冥鬼突然打了个寒战。回过神后的冥鬼,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霜羽的身上。这个之前完全被他忽略掉的小女孩,此时却似乎散发着一种令他心悸的气场。而当冥鬼的目光与霜羽冰冷的视线交汇时,他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那一瞬间,冥鬼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这样诡异的过去了两秒,霜羽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了冥鬼。
下一秒,冥鬼瞳孔骤缩。随着霜羽的动作,死亡的气息忽然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冥鬼转身就逃。虽然还没看出霜羽有任何攻击的姿态,甚至连霜羽的实力他都不清楚,但是那种本能般的危险感应,让冥鬼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他毕竟是在雾隐山脉过着随时就可能杀人或被人杀的日子,对于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感应。之前,冥鬼能在紫云学院的强者手下逃脱,除了些许的运气,还靠了这种本能般的危险感应。
但是这一次,冥鬼的好运气似乎是用完了。
在冥鬼身形刚刚开始闪动的那一瞬间,他周边的密林之中,突然窜出了数十根手臂粗细的藤蔓来。这些藤蔓蛇一般地弹出,紧紧地缠绕住了冥鬼的四肢,将他吊悬在半空中。
冥鬼被突然束缚,大惊失色。他奋力地挣扎着,然而就算他驱动起全部的天玄力,也无法撼动那些藤蔓,甚至他能感觉到,被这些藤蔓束缚之后,浑身的天玄力一直缓缓地流逝,似乎是被藤蔓吸收了一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冥鬼奋力地挣扎着,恐慌地大喊着。这时候他已经确认了,这个小女孩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她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强者!
霜羽自顾自地走过已经完全石化的楚天心身边,一直走到冥鬼身前不远处。她再次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冥鬼,有些生涩地一字一句说:“敢动天心哥哥,当死。”
这是冥鬼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话音落下,霜羽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指。下一刻,冥鬼的周围响起了尖锐的破空之声,仿佛有无形的刀刃在切割空气。冥鬼瞪大了眼睛,一直还在挣扎的身体突然僵住了。随后,无数道细细的红线出现在了冥鬼的身体表面。而后,冥鬼整个人就这样沿着红线碎成了几十块。血液四下喷射,推动着冥鬼的尸块撒了满地。霜羽身体的周围则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形的蔽障,不管是尸块还是血液,都没能沾染到她的身上。
楚天心瞪大了眼睛。他想后退,身体却不听指挥;他想闭眼,却似乎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就在他身前不过二十多米的地方,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被瞬间切成了几十块,甚至隐约可以看到内脏的碎片。而就站在混合着尸块的血泊中的霜羽面色如常,似乎眼前那副血腥的场面并没给她带来什么不适。
霜羽走了过来,精致的小脸上又是一副困倦的样子。她没有发现楚天心脸色苍白得吓人,半闭着眼睛似乎随时会直接睡过去一般:“哥哥......这次,霜羽要睡好久了......”
梦呓般地说完,随着微弱的绿光闪过,霜羽回到了宙神珠内。脸色依旧苍白的楚天心一言不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呕吐了起来。
这是楚天心第一次看到了死人,而且是被碎尸的死人。楚天心想强行抑制住内心深处的恐惧,然而还是吐个不停。眼前的那副惨状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前世只是个流浪儿的他,死尸都没见过,更别提碎成几十块的尸体了。
终于,良久之后,楚天心停止了呕吐。他低垂着头,抹了抹嘴角,深呼吸之后,咬牙直起身子,强迫自己最后看了那堆碎尸一眼。虽然脸色依然苍白,心里仍有强烈的不适,甚至双腿都有些发软,楚天心还是生生止住了呕吐的冲动。他转过身,向着一片密林中走去。
他从来都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而那堆碎尸让他更加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残酷。实力不如人,那么就可能会跟变成碎尸的冥鬼一个下场,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
楚天心咬紧了牙关,他知道,变强的路上不可能是风平浪静的。这次他看到了敌人的尸体,可能下次,就得他亲手把敌人变成尸体了。所以不能软弱,不管多么血腥的场面自己都要学会接受,也不能对敌人仁慈,那样只会让自己变成一堆尸体。
楚天心或许还不知道,从他在那堆碎尸前选择了面对而不是逃避开始,他已经踏上了一条通往强者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