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门口。
洪子拢着袖子,站在门里。
屋外停着七八辆马车,上面满满的都是杭州沈家派人送来的东西。伏家家仆进进出出忙活着,搬东西。
家丁阿泰捧着簿子,走到洪子面前,哈腰道:“洪管家,大小姐离的生辰还有两个月时间,现在置备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洪子低眉瞥了一眼阿泰手中礼簿,缓缓说道:“不早,到时候老爷要在小姐生辰上宣布大小姐和杭州沈少爷的婚期,杭州那边、镖局这边,不知道要请多少人。而且,我已派人通知了叶盟主,如果盟主放下芥蒂来参加生辰宴,那英雄盟底下三教九帮十八派也少不了要来人……”
说到这里,就可以想象到时候会来多少宾客了。
阿泰嘿嘿一笑:“我们老爷可真是疼小姐,他自己的生辰都没有这么大办过。”
洪子也和善一笑,有些自豪,“我们伏家是天下第一镖,杭州沈家是天下第一富,英雄盟更是武林霸主,而大小姐是将这三者联合到一起的天之骄女,自然不能随意。”
“啊……”想想就有些激动,阿泰舒叹一声,道:“我听说,沈家公子长得英俊神秀,貌比潘安,是杭州城所有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不知道见到真人,是个什么模样。”
洪子垂下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阿泰,把东西点清,我去趟西院。”他转身往西院那边走。
没走多远,一个穿着伏家镖服的人纵马出现在伏家门前那条路上。一声清喝,勒马停在门前,镖师下马冲进府中。
阿泰有些惊讶,问道:“承业?你怎么回来了?”
胡承业样子看起十分着急,张口就问:“洪管家呢?”
阿泰一直西边只剩一个背影的洪子,道:“喏,在那。”
胡承业见状,连忙拔腿去追,大喊:“洪管家,洪管家!”
洪子顿了顿脚步,好像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来,看到奔来的胡承业,有些惊讶,随即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回事?你不是随老爷出镖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洪管家,大事不妙。”
“说重点,不要说没用的。”洪子神情严肃,沉沉呵斥道。
胡承业道:“昨天晚上,情楼人来传消息,说是查到了当年害死夫人的凶手。老爷听到后,他就、他就……他就不见了。”
“什么!”洪子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说老爷按捺不住,一个人去找凶手,给夫人报仇?”
“怕是八九不离十。”
“唉!”洪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跺着脚恨恨地说道:“怎么、怎么一到夫人的事上,他就尽做傻事呢!丢下镖队就不管,真是白活这么多岁数了!”
胡承业也焦急,问道:“洪管家,那该怎么办?”
洪子大步往门口走,当即就有了主意,“你也是老镖师了,这趟镖就由你继续送去,不要误了行程。老爷的事就交给我,我带人去找。”
“是。”胡承业拱手应道。
洪子走到门口,对阿泰说道:“阿泰,这几日府上的大小事就交给你打理,小姐生辰的事,万万不可怠慢。过两日,锦坊回来人给小姐量身,定做嫁衣,别忘了。”
阿泰还捧着簿子,忽然听到洪子这样吩咐,抬起头来,有些茫然:“洪管家,你要去哪儿?”
洪子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道:“别忘了!”
“哦……哦!”阿泰楞乎乎地点点头。
管家洪子出府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范山桃的耳中。
范山桃听到婢女小曼的禀报时,手里的耳环才戴了一只,她回过头去,又惊又喜,“你是说,那老牛皮出去了?”
“是,夫人。”小曼答道,“听说走的时候还匆匆忙忙的,把府上的事务交给了阿泰来打理,好像要去很久的样子。”
“这老东西!”范山桃有些厉色,“十几年了,老爷不在家,府上的事全是他握着不放,还真拿根鸡毛当令箭了!他去干嘛,你知道吗?”
小曼摇了摇头,“没说。但听说是走镖的胡承业回来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才走的。”
“胡承业走镖回来了?”范山桃有些诧异。
“又走了,夫人。”小曼补充说道,“就和洪管家说了两句话,然后两个人就匆匆忙忙走了。”
“欸……?”范山桃带着忖度的神色站了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嘀咕道:“这向来,老爷不在,府上的事都是那老牛皮打理的,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胡承业又半路回来……”
小曼跟在范山桃身后,低低地说道:“夫人,我看见今天府上来了好几辆大马车给府上送东西,全都是杭州沈家给的,听说是在给大小姐的生辰做准备呢!”
范山桃有些恼了:“那小贱蹄子的生辰还有两个月,现在给准备什么!!”
“下人说,老爷会在那天宣布大小姐和沈家少爷的婚期,会来很多人,所以才提前这么多天做准备。”
“皇帝老子都没这小贱人的排场大!”范山桃嫉恨地说道,她一甩衣袖,怒道:“派人去打听一下,洪子那老牛皮出去是做什么!”
“是!”
范山桃一摸鬓角,又道:“等一下!”她阴狠一笑,“先和我去看看西院,看看那小贱蹄子。”
……
一张雪白的宣纸之上,悬着黑色的笔尖迟迟不落。
“还要吃药吗?之前的药,昨天才吃完呢!”伏简皱起鼻子,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急不得。
急不得回过神来,舒展眉头一笑,终究还是放下了笔,“不了,小姐的身体很健康,暂时不吃药了。”
伏简捧着脸,一脸单纯地看着急不得,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给简儿治夜游症?”
急不得却对这个问题沉默了,而是转而问道:“小姐,你的手怎么样了?”
“手?”伏简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手心的伤,连忙伸出手给他看,道:“快好了,疤都快掉了。”
急不得匆匆看了一眼,不看多看。他沉吟道:“伏小姐,你不午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