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试卷回教室,再出教室的时候,看了下手表,现在学校饭堂应该是残羹剩饭了,还是出校,在外面的学生小餐馆吃一顿吧。打定主意就背着书包向外走。
我们学校的主校道很长,两侧挺直的树木林立(不直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种在学校生物园内,听领导说的原因是影响校容),没有一千米也有八百米的样子,气势有了,就是苦了我们这些没有电动车自行车代步的人。走出校外也要十几分钟。
主校道两侧分别设立了篮球场和足球场。正规的四百米跑道设立在学校体育馆内,从高二那年开始就在翻新,直到高三现在这时候也没完成,高二时候的校运会也因此取消了。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成功举办一次。
走过篮球场的时候,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结果张望得太久,不小心看呆了,也没注意前面有什么,走的路线外了,直接撞树上,听那沉闷的声音都觉得疼,我捂住额头。
果然这个时间点蓝皓哲会在家,也对,他又不是校内住宿生。我就是不死心,觉得有缘的话,可能在篮球场见到他的身影也不一定。
我听到身后有人在窃笑,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不熟,但毕竟都是舍友,还是打招呼吧,都看到了,“梦洁。”
“噗哈哈!”她还是当着我的面笑出声了,估计看到我走路都能撞树上,也觉得我特蠢。
“云野跟我说你缺根筋原来是真的。”她是这样说的。
何云野。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还是有点发酸。
我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梦洁也是学生会成员,听说还是他的初中同学,难怪可以直呼名字。他身边的红颜知己还真是从来都不缺。
我还记得梦洁后来提交了退会申请书,通过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生会,那时候我也是在场的,说了一句“学生会成员不能谈恋爱,可我就是想谈恋爱,既然不能两全其美,那我退出好了”。很潇洒的感觉,我佩服她的勇气。
一直以来学校抓恋爱的都很严格,尤其对学生会的成员,更要求以身作则。但实际上公开抓恋爱的大扫荡没几次,只是领导偶尔在晚修后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吓唬吓唬出来幽会的小情侣。
寒暄几句,我快步离开,小跑到校外的其中一家学生小餐馆吃粿条。
可能是今天不宜出行。
走到餐馆门口就进不去了,因为里面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就算店里行情再好也不可能这么吸引顾客。听周围的唏嘘声就知道是打架了。
有人从里面拨开人群走出来,一看到脸,我就不以为然了,许航渊嘛,是他就不奇怪了,打架是家常便饭,简直就是我们整个高校的污点,也不知道向来作风严谨的学校怎么忍受得了这个害群之马,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开除他。
我看着他,除了嘴角那处渗血有点淤青外,脸上其他地方还好,除了衣服脏点,都还看得过去。
他看到我了,冷哼一声,走了。
然后又有一个男生被两人一左一右架了出来,状况比他惨烈得多了。
想到开学第一天晚修我对他大呼小叫,他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而没有对我动手,还真是万幸,我觉得像他这种血腥的人,我还是离得远点安全。
要珍爱生命,远离许航渊。
这样一闹,我对这家店的粿条也没什么胃口了,还是去“沙县小吃”店里吃炒饭吧。
吃完已经没多少时间在宿舍待着了,我在校外闲逛了一圈,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暗下来,晚修快要开始才抬脚往教室走。
教学楼太长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出口多,楼梯多,导致我和蓝皓哲一天基本上见不到一面。因为蓝皓哲的班级位于E出口,我位于C出口。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时刻见得到,因为何云野的班级和我的班级在同一层楼,唯一一个在3楼的重点班。我的学校为了升学率,等级制度很严格,重点班一般在4楼、5楼和6楼,普通班在1楼、2楼和3楼。
他的教室刚好又离洗手间只有一个教室的距离,而我每次为了避免遇见他,都会不远万里,不辞辛苦地舍近求远,跑去2楼或4楼上洗手间。
我选择从E出口上楼,然后再多走几步回我自己的班级。
时间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我遇到了蓝皓哲。
他是从我身后的楼梯跑上来的,火急燎赶的,我还听到他身边的几个男生调侃:“班长对我们班真是鞠躬尽瘁啊,连鞋带没系好就赶去教室值勤。”值勤的学生干部通常都要比普通学生早到10分钟。
他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的时候,我才看到他的鞋带松了。
失笑,他身上充满的活力是我所向往的。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喜欢看他打篮球,动作不是很帅,但在篮球场上飞扬的热情,能感染我的心情。
我就走在他身后,但是他不会回头看我,只是因为他不认识我,我也不会主动跟他打招呼,跑到他跟前介绍自己,这样的事情高一的时候傻过一次就好,没必要再傻一次。
到了三楼,我停在楼梯的转弯口,向上看,再上两层,楼梯的右手边,就是你的教室。
到教室坐下没多久,孙梦洁从走廊上匆匆走过,又折回来,到我的位置停下,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手从窗的一边伸过来放到我课桌上,我才看清楚是跌打损伤的药。
我很意外,虽然我和她是同班同学,还是舍友,但我和她并不是很熟,再加上今天额头不小心撞树上,我都没想过买药擦伤,没想到她却买药给我。
我接受了,这种药对跌打损伤特别有效,体育生经常用这个品牌。不要问我为什么直到得这么清楚,我不想不争气地再想到某个人。
“谢谢你啊梦洁。”
孙梦洁摆手,很利落地跟我说:“别谢我,药是我一个初中同学让我拿给你的。”
说完就回自己座位了。
我疑惑不解,看着窗外空荡荡的,突然有种探监的错觉,我是监狱里的人,她是来探监的人。
这是很贴切的比喻,说得难听一点,有时候教室就像监狱,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手上的药突然被人拿走了,我看到李自成一脸紧张地问我:“你哪里摔伤了?”
我感觉我的嘴角抽了一下,从他手上抢回药,“不用紧张,就算摔残了我明天也不会请假,照常值勤。”明天到我值勤,登记每节课上课早退的同学名单。我喜欢富有责任心的班长,但是不喜欢责任心太过的班长,这样的班长会对班里的每个同学都过分关心,容易让我误会。
又出现了,那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我怒了:“靠,你这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他一本正经地教育我,跟我爸一样,“女孩子不要随口就说脏话。”
班长,你果然不会抓重点。
而且我不觉得“靠”是脏话。
再说了,“我同桌也是女生,也说脏话,你怎么不管她?”我指着我同桌。
我同桌差点把我指着她的手指都掰折了。
“你们小两口闹别扭别扯上我。”同桌的语气淡淡,处事不惊。
看吧,误会了吧。
“小两口”三个字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李自成听到后却笑着向我同桌道歉,然后把考勤表放在我桌子上,“我待会儿去学生会议室开会,今天晚修你替我值勤吧。”
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虽然说能者多劳,这是对我工作能力的肯定,但是,能帮你值勤的班干部还有纪律委员,组织委员,生活委员一大群吧?
我觉得我今天的日记有事可写了——论副班长是怎样养成的。
等拿起考勤表的那一刻,我才惊觉,似乎我的性格在朝着逆来顺受的方向发展。
登记考勤表的时候,许航渊那一栏写着“请假”,连续两天。
真厉害,高三生竟然还能连续请两天假。话说回来,校长也姓许,我都要怀疑校长是不是许航渊他爸了。生活地太清闲,太肆意,太嚣张了。
然后再看“乔漫妮”一栏,早上的迟到没扣分,靠近点仔细看,压根就没有涂改过的痕迹。原来早上迟到李自成就没想过扣我学分。
班长是大好人啊。
第一节晚修过了大半,教室后面突然喧哗起来。
我秉持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态度,决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
实在是太吵了!
“安静!说一句话警告一次;说两句话扣0.5分;说三句扣分翻倍。”
说完我就听到有人哂笑道:“副班长扣分翻倍是想扣0.25分吗?”
对此我很想吼一句,是你数学不好,还是我数学不好,翻倍的意思是0.5X0.5=0.25吗?不是0.5X2=1吗?
最后我还是转过身,看到后面一排的人嬉笑打闹,许航渊就坐在一群人中间。
原本请假的人不好好在家里还是宿舍待着养伤,非要跑到教室里来扰乱纪律。我很不满,但我想到下午遇到他打架打得那么狠,第六感告诉我不要惹他。
我看了扰乱纪律的有哪些人,拿出考勤表,其实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扣分。
我拿出考勤表后,后面的吵闹声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