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芜与阿碧逛了一阵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慢慢往十芳斋走。
“姑娘,您当真什么都不买吗?!”
阿碧一张脸皱成了包子状,这一路走来,姑娘对街市上卖的东西似乎都挺感兴趣的,可每每自己要掏钱的时候她都是摇头,到最后还真成了闲逛,竟是一样也没有买到。
“不是我不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买的呀!”
阮青芜摊了摊手,女人就没有不爱逛街购物的,她自然也是一样。只是她向来都是理性消费,不需要的东西从来不买。再加上这里又不同于前世,她又对衣饰这些外物不太上心,一圈下来便真的是双手空空。
说话间路过一条不大的胡同,里面尽皆是一些卖菜的小摊贩,她的目光落在胡同口的肉档上,眼睛顿时一亮。
“阿碧快来,这里居然有卖牛肉的呢!”
看到肉铺面前横杆上挂着的切成一块一块的暗红肉块,顿时脑海里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各种煎烤炒炸的菜色来,一时间唾液的分泌速度都快了不少。
这里不似从前,牛肉在寻常百姓家并不是桌上常见的食材。每一头耕牛都是在官府造册登记的,哪怕是牛老了病了伤了也得官府同意后方能宰杀。因而等闲是买不到牛肉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瞧见了!
阿碧看了看铺子上的肉食又看了看自家姑娘垂涎的模样,一时倒是踌躇起来。
难得有姑娘想买的东西,可是这牛肉她们往日就没怎么吃,那耕牛成日耕地犁田,听说肉也又老又硬,根本就不好吃。
她想了想,才扯了扯阮青芜的衣袖低声道:“姑娘,要不咱们去买别的肉食吧,牛肉听说老硬,难煮还塞牙!”
阮青芜摇头,旁的肉食也不过是猪羊鸡鸭而已,在冬天吃羊肉倒是好,可偏偏她有个容易上火的毛病,半点沾不得。
她到这也有大半年了,吃食一向都极清淡,这会儿看到牛肉心里谗得就跟爪子挠似的。
“不要,就买牛肉!”
阿碧见她执着,只得掏钱去买。
阮青芜挑了一块上好的健子肉,称了一下足有三斤重。
“一共九十文,姑娘您拎好喽!”
肉铺老板麻利的将肉用草绳穿起来,递到阿碧面前朗声道。
“九十文?!怎么这么贵?!”
阿碧掏钱的手一顿,挑着眉头瞅着那膀大腰圆的老板问道。
猪肉不过也才十几文一斤,这牛肉的价格怎么倒要高上一倍?就算贵,可也没有贵这么多的理儿!
“姑娘,您可别嫌贵。我这牛肉可不是寻常的耕牛,你看看这肉质,是不是要细腻得多?!”那老板听了将手里的肉“呯”的一声扔在案板上,蒲扇一样宽厚的手掌把肉拍得啪啪作响,洪亮的声音跟打雷一般。
阿碧眉头皱得死紧,一张圆脸都绷了起来,一张嘴就和炮仗似的。
“老板,你可别瞧着我年纪小糊弄我。这牛还不都是四只蹄子两只角,哪还能不一样?!往日里卖二十文一斤那是顶了天了,你说你这牛肉不一样,是多只脚还是多只眼睛啊?!你说这肉质细腻就细腻啦,这会儿还是生的谁知道煮熟会不会又老又柴呀!”
她这会儿是认定了肉铺老板欺她不知道行情,因而说话也没留情面。
要说牛肉,这会儿的人还真不稀罕,煮还费柴禾,而且还没有什么油水,一般人家都不爱买,只有一些酒楼饭馆会买去细细烹调。像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那种一到饭馆就叫两斤牛肉的情节压根儿就是瞎说的。
“嘿,我说你这小姑娘到底是来买肉的还是找茬的?!”
肉铺老板也来了火,语气冲了起来。
牛肉本来就不好卖,更何况他的价钱还比普通的牛肉要贵上近十文,因而从一早到现在竟是一斤也没卖出去。
也怪他不该听了那几个蒙兀人的花言巧语,这下真是亏大发了!
阮青芜怕二人当真吵起来,笑吟吟的指着案上的肉:“老板,你也别恼,我们自然是来买肉的。不过我看你卖的牛肉应该不是耕牛的吧?!”
耕年的肉结实紧密,可是他卖的却纹理分明,区别还是很明显。
“哎哟,姑娘好眼光,这都叫您看出来了!这可是从蒙兀运过来的,那儿的牛可不耕田,所以我才说肉质细腻的嘛!”
肉铺老板大为意外,满肚子的苦水也忍不住开始往外倒,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喝了点儿酒上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说完,他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是真没有卖您二位的高价,单是这头牛我就得赔上好几两银子!”
也怪他当时鬼迷了心窍,那队蒙兀的商人说这头牛奄奄一息快要死了,就想就地贱卖。
他一时听信了他们的话,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阮青芜思忖了一下,眸中掠过一丝狡黠。
蒙兀其实就是后人所说的蒙古,那里没有耕地,这牛不用劳作自然肉质就要好。
这人自然是上了蒙兀人的当,但是却也不能说后者完全是骗人的。这头牛千里迢迢从大草原运到青阳,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只怕早已经超出了牛本身的价值。
不过也是奇怪,那些外族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大老远把牛弄到雍国来作什么?!
“老板,不若这三斤牛肉你送给我,我呢就告诉你一个可以卖光牛肉的法子,你愿是不愿?!”
那老板一愣,刚想发火说她异想天开,自己怎么可能白白送她三斤牛肉?!可是一听她后面的话就又犹豫了一下。
这头牛如果卖不出去,损失的可不止九十文!若是当真有办法将肉卖掉,那赚的却不知道是多少个九十文!
他有些怀疑的盯着阮青芜:“你当真有办法?!”
“那是自然!”
阮青芜点点头,这人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她相信做买卖的人都不傻。
那人面色变幻思索了一下,咬牙点头道:“好,那这三斤牛肉就送给你了!”
左右都会有损失,还不如信她一次。
阮青芜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让人找来了纸和笔也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最后将那张纸交给他便拉着已经傻眼的阿碧心满意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