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静待年华,枯堕轮回万年……楚凌天的嘴中反复低语着这一段句子,他眉头紧锁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脚下零散着一些烟头和碎屑。
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吹乱了楚凌天一头未经修饰过的长发。楚凌天咬了咬牙,这侵入骨髓的寒气终于令他控制不住身体而发抖,然而他却并没有从裤兜里抽出手来拉上外套的意思。
“连这区区寒风都受不了了……废物!简直一无是处!”楚凌天的双眼有些疲倦和枯涩,在说着“废物”这个词的时候,身体越发地抖得厉害了。
少年啊,你是因为厌倦了这个世间而生恨吗?
岁月啊,年华为谁?终归不过一把黄沙……
楚凌天凄然地笑着,眼里翻涌着无尽的悲凉。过了一会儿,楚凌天暗想,我还是下去吧,楼顶毕竟太冷了。
可能是老天显灵了,开始疼惜起楚凌天来,就在楚凌天心灰意冷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楚凌天的脚步猛地一顿,欣喜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后却是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刻意的平淡了下来。
“喂,干嘛?”楚凌天随意地问道。
……
挂断通话后,楚凌天恋恋不舍的从屏幕上移开视线。
从屋顶下来回到家中,楚凌天快速地刮了刮胡渣,整理了一下衣服后,随手抓起钥匙和香烟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楚凌天骑着摩托车,嘴角噙着甜甜的笑意,一想到可以有借口再去看一看她便满足了!
突然,一辆小型货车发了疯得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以骇人的速度逆道撞向楚凌天!隔离护栏瞬间不堪一撞,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楚凌天反应过来时也就仅仅能下意识地捏紧刹车……貌似眼下能做得到的也就只有屏住呼吸了。
耳中只充斥这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碰撞声和碎片的掉落声。
楚凌天的身体在空中“飞”着,脑袋里一片空白,周围的吵杂声听不见了,只有眼里是一片阴郁的天空。
“要死了吗……这样也好,好累……”楚凌天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缠绕在心头。
一处阴暗潮湿的洞穴里。
“天哥哥,你快醒醒……呜呜,天哥哥,你不要丢下雨薇……快醒醒,雨薇好害怕!”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抓着小男孩的衣服呜咽着,哭得让人忍不住生出疼惜来。
小姑娘的衣衫破损,像是被什么利爪之类的给划破一样,周围还沾染着一些尚未结干的血渍,只是小姑娘身上的血渍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因为身上的衣物除了一些破损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擦伤而已,反而是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浑身的衣服都几乎成了碎布条,被自身的血液浸湿。
“天哥哥……雨薇好怕……好怕……”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小姑娘最终晕倒在了小男孩的身边。小手依旧是紧紧地抓着身边小男孩的衣服。
就在小姑娘昏睡过去不久,小男孩的手指突然间“跳”了一下,然后朦朦胧胧地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这是哪儿?我,我不是死了么?……”楚凌天微弱地轻喃着,浑身发冷,头晕目眩。
片刻后,楚凌天像是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种感觉,这种痛楚和眩晕感是真实的!自己还没死!我还活着!幸而活下来的喜悦瞬间便冲上了心头,楚凌天恨不得仰天呐喊!
“嘶……”然而楚凌天才刚动了一下身体,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便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
“咳咳……”楚凌天忍着疼痛咳嗽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沉静了下来……忽而长长的轻缓地吸了一口空气,闭上了双眼,然后便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干你妹的!我竟然重生穿越了?咳咳,咳咳……呼,照这个样子下去我肯定还是得死,想再多都没用……”说完便是顺了命一般,等待着重新死亡。
昏暗的洞穴中,楚凌天的双眼猛地一睁,强烈的不甘在灵魂里咆哮着,掺夹着如毒一般的愤慨在身体里迅速蔓延。强烈的求生欲在脑海里燃烧,血液在体内沸腾着!
他从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小男孩的陌生记忆里了解到,这是一个叫做水月的大陆,更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
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楚凌天的心底滋生了起来——我要成魔!
而眼下,自己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于是,楚凌天开始动了,尽管身体上的伤口在撕裂,并且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强烈疼痛和灼烧感。
楚凌天紧咬着双牙,脸部的肌肉都开始渐渐的僵硬了起来,身体在不断地打着哆嗦。
不知道这样的简单动作僵持了多久,楚凌天早已是一身冷汗,一时间冷热交替,只觉得头晕目眩,显然是残破的身体已经虚脱到了体力的极限了!
我不能再躺下!我要起来!疼痛是幻觉,是幻觉!
“啊……!”楚凌天猛地仰起身子,干涩地嚎叫了出声,瞬间的“解脱”真的是太美妙了。
“呼,呼……呼……”
楚凌天紧皱着双眼,嘴中喘着粗气,一股强烈的饥饿感随之席卷而来,伴随着眼前暮然一黑,楚凌天心下一惊,连忙猛地使劲咬着舌尖好让自己保持神智。
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发开来,楚凌天知道,这是自己鲜血的味道。
缓过一会儿,楚凌天一手撑在阴湿的地上,疑惑地侧过头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姑娘,在记忆里思索了一会儿后,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雨薇,我们该走了。雨薇……”楚凌天一边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手臂,一边温柔地喊着。
“天哥哥……呜呜……”小丫头一看是“天哥哥”醒了,立马就扑到了楚凌天的身上哭了起来。
“嘶!我……”楚凌天咧着嘴哆嗦了一下,“操”字儿差点就忍不住骂出了声来,可是转念又感觉这跟“楚凌天”的年龄不对,只好先安慰着这跟“自己”有着特别关系的小丫头。
好不容易把小丫头哄住了,不哭了,楚凌天苦笑了一下,对着小丫头说:“雨薇,你还有力气扶着我吗?”
“嗯!”小丫头点了点头。两人搀扶着刚来到洞口,一头五丈多高的大棕熊便寻着血腥味找了过来。
“吼……”兽啸声惊天动地。
“日鬼了,怎么这么倒霉!”楚凌天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着。
“啊!熊,熊……!”小丫头也同时是尖叫了一声,脸色惨白地贴在楚凌天的身边。
“雨薇,你快跑!”楚凌天低沉着叫道,疑惑间转过头,发现身边的小丫头反而是贴得更紧了,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身上残破的衣服。
楚凌天眼见棕熊的爪子已经抬到半空中了,随时都会毫不留情地拍下来,心中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吼!”急中生智之下,楚凌天冷不丁地朝着棕熊扯着嗓子“咆哮”了一声,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拉着小丫头开始拼了命的跑起来。
棕熊的爪子才刚挥下一半就被唬得一楞……熊脸一片呆样,庞大的身躯一顿,恍然还没反应过来,“嗷吼!”棕熊恼怒地咆哮着,眼看快要到嘴的食物就在自己的身边逃跑了,不由地愤怒了起来,然后熊爪在地上一拍,发出沉闷的声音,朝着楚凌天的身后奔跑着追了上去。
楚凌天还未回头就已经知道这鬃毛畜生肯定恼怒疯狂了!心下不由地一紧,连忙一手推开小丫头,叫道:“快跑,不要管我!”
熊爪带着扑鼻的腥臭味近在咫尺,楚凌天闭上了双眼,同时在自嘲着:“楚凌天啊楚凌天,天要让你死,你总归是逃不掉的……”
就在这性命垂忧,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刺耳的破空声从远处激射而来,从楚凌天的眼前留过一道光白,直穿棕熊的心窝……
楚凌天愣了许久,缓缓睁开眼睛,耳边还是一阵轰鸣声,仿佛刚才那一道惊艳的白光让时间都为之停顿。
棕熊已死,双眼露着茫然……还有胸前的洞型伤口再冒着白烟。
“死……了?”这是楚凌天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满眼的震惊,不敢置信。
“少郎,你们怎会来到这里?伤势可要紧?”一个穿着素白长衣的蒙着黑纱的年轻男子从远处走近,在楚凌天的身后问起。
您眼瞎呀?一天差不多快死三次了!还莫名其妙地流了一地的血……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底留着抱怨了,楚凌天刚想开口回声谢谢,没想到眼前却是突然一黑,便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