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隐泉寺之后,晓空一路西行。山路在重峦叠嶂中起起伏伏,雄奇俊伟的山峰拔地而起,峥嵘岣岑,像千军列阵,兀峙听令的一般。猿啼鸟鸣回荡山间,如水纹扩散般蔓逝,直听得晓空心神激荡,飘然云外。
太阳西斜之时,山势逐低,晓空加快脚步,不久群山围绕的一片开阔土地现于眼前。
十字路口处,一家茅屋小店孤零零的开着。日长人困,店里客人稀疏,晓空走进去,一伙计就忙凑过来招呼。
行了一天路,晓空早已腹中饥渴,要了一壶好茶,几碟好菜独自坐在窗口处享用。路上不时行色匆匆的行人闪过,夕阳中的身影越拉越长。
“伙计,这路往西而去是哪里啊?”晓空暗忖天色渐晚,得赶紧找一个落脚处才好。却又不知西行而去,能否赶在天黑前找到旅馆。
“客官是要西行?此去四十里远有一个小镇,名叫三林,客官若现在去,恐怕天黑前赶不上。”小二一脸殷勤的说道。
晓空微微点头,心里盘算西行现在是来不及,深山之中,夜黑路险,只能再另找他处,遂又问道。
“那其他两路中,哪路有最近旅馆?”
“北面..”,正欲说下去时,忽门外马鸣长嘶,进来一身穿淡粉罗绮,脸戴白色薄纱的女子,端是长得身材曼妙,秀色可餐。女子朝晓空瞧了瞧,随手把剑往晓空邻桌上一放,也要店小伙上茶上菜。
晓空已吃得差不多,起身准备结账离开时,门外吵吵囔囔又挤进一个疾装劲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形容猥琐的高瘦老头。老头一进来就囔囔着小二招呼,一面又低眉顺眼的请那中年男子落坐。
“单老弟,此次去无波城何事如此匆忙,你我兄弟难得见面,本想请你到寒舍做客。”老头朝那男子说道。
“无波城前番李忠将军遭人暗杀,何王爷家少爷何休今又莫名其妙的失踪,我这正是被派往无波城查明真相,给王爷一个交代。”男子一口饮尽杯中酒,却又重重叹息一声。
“这是一趟苦差事,做不好回去少不了受罚,可是从面前我知道情报来看,此事非同寻常,幕后牵扯的东西太多。”
“哦,单老弟可否告知一点详情,也好满足老哥一点好奇。”老头像一只闻到****的苍蝇凑过去。
晓空瞧着这中年男子有点面熟,依稀记得在父亲客房见过。欲问其何府变故,却怕被他认出。转念想起自己修炼《四序玄维》之后,两鬓几缕黑发变成透明,脸上肤色也由从前白皙变成古铜色,眼眸颜色却微微泛红。如今多年不见,也许人家早就不记得了。
“请问这位兄台,那李忠将军是何时被杀?何公子又是何时失踪的?”晓空转头向那中年男子问道。
“哟哟哟,你谁啊,这关你屁事,管好你的招风耳,小心小爷切了它下酒。”中年男子还未说话,旁边老头歪头斜脸的揶揄道。
“人家又没问你,你狗拿耗子,管这么多闲事干嘛。”晓空邻桌女子兀然呛声。
三人一惊,老头一脸愤怒,但眼中怒火突然又如冷水扑灭般,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女子,咽了下口水。
“哎呀,这荒山野岭的破店里还能看到如花似玉的美女,你不在深闺中好好绣花,跑到这管我们几个爷们的事,是不是你被你相公嫌弃赶出来的,要不跟我回去做个小妾,让我安慰安慰你受伤的灵魂,哈哈哈..”老头满脸坏笑的戏谑着。
“该死,看我不垛了你的贱嘴。”女子冷哼一声,霍然抽剑,闪电般刺向那老头,老头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杆金色烟枪,身形一扭,向上挑开直逼而来的剑,发出兵兵震响。
“脾气还蛮火爆嘛,怕是你相公受不了你这母老虎吧,让我来调教调教,在我朱老二手下你还不成一只温顺的小羊。”老头毫不节制,边腾手应对女子的剑攻,嘴上依然不把门。直恼得女子剑光愈急,招招凶狠。
晓空和那中年男子一旁看得眼楞,真是热锅遇干豆,这两人咋就动起手来呢。慌忙都相劝。
“老烟鬼,快住手,不要伤了这姑娘。”
“姑娘,有话好好说,先收起手中的剑吧。”
两人却充耳不闻,把那店中桌椅什物打的稀巴烂,吓得店主脸色苍白,叫苦连连。打了一会,两人又纵出小店,在店前空地上互不相让的继续搏斗。
又相持了一会,女子将剑扣在手后,左手捻动剑诀,眼神如冰般凛利,口中念念有词,晓空瞬间感觉周围气场骤变,凭空狂风突起,那女子被漩涡般的风暴萦绕,发丝衣袖在风中飘扬。手中之剑朝老头劈去,如一个巨浪般扑出,夹杂着惊天的风声。老头很快笼罩在剑气之中,慌忙运气护住全身,可是女子剑气来势凶猛,老头如孤舟般势必掀翻。
旁边两人目瞪口呆。晓空忙运起《四序玄维》中的御风咒,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风墙,剑气袭来,在挣破风墙之后劲头小了许多,可依然将老头震得身形数晃。
“你这人怎么胳膊往外拐,老头出言侮辱你,我帮你你倒帮他,老娘真是瞎了眼。哼!”女子脸都气红了。
老头缓过气了,恶狠狠的说道“你到底是谁?留下姓名,老子日后誓要双倍奉还今日之辱。”
“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林江雪,就怕下次见面你没这么好的运气。”女子傲然的答到。
“多谢兄台援手,有缘再见。”中年男子一躬身,拉着老头飞身而去。
“姑娘你太冲动了,我谢谢你相助的好意,但你这言语几句不合就动手,你得打多少架啊?”晓空虽明知这姑娘性格刚烈,但还是忍不住好言相劝。
“要你管,你个胆小鬼,出言不逊者本姑娘跟他没有什么好话可说,手底下见功夫就是,打得过就好好教训他一下,打不过就认栽,本姑娘还没出现打不过的。”女子并不领情,还在生他的气。
“唉。”晓空叹了口气,转身去跟店主结了下账,赔了下他的损失,顺便再问了下他哪路有最近的旅馆。店主感恩戴德,连连称谢。
“哎,你这人,叹什么气啊,我自己的事你操什么心啊。”女子越发觉得这男子奇怪。
晓空不发一言,从她面前走过,一路北去。
刚行不远,那女子从后面赶马过来,掉转马身拦住晓空去路。
“你这人咋这样固执,既然说你你不听,你又何必在乎叹气呢?”晓空无奈于她的纠缠。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我听不听是我的事,但你必须把话说完。”女子坐在马上,俯视着晓空,眼神中流露出不肯罢休的顽皮。
“你.。”晓空绕过马身,继续前行。
“你不说,我就一直缠着你。”女子赶马跟来,在马上发出一阵轻笑。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还要找地方睡觉呢。”晓空没好气的说道。
幽冷的群山间飞鸟归巢,啾啾相应。红色的夕照把两人一马映在地上,寒气随着黑暗慢慢入侵。穿过白昼,无言的岁月如流水般静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