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
众人还没来得及完全接受这种变故,已经询问好话的陈县令转而吩咐了差役进来,要把已经死亡的孩子带走。
唯有那个妇人,一直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对着站在面前的差役磕头下跪祈求,怎么都不肯撒手。
安玉景注意到身边很多人都在恐惧这种事情,有些清醒着的孩子瑟缩的直往大人身边躲,而更多的没有长辈看顾的孩子,只能三三两两结伴的相互抱团,求得心里安慰。
所有人的面容上只有一种表情——恐惧。
没有得到陈县令明确的吩咐,差役也不敢在他面前使出强硬的手段,故而只能僵持着,又时不时的朝他脸上望去,希望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暗示。
安玉景暗自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存在的缘故?
脑中不由的浮现方才的冷遇,心里又是一阵自嘲。
自重生之后,自己所有的心里全部耗费在谋划如何度过难关上,遇见的都是曾经有过接触的人,会有什么样子的待遇心里也是有谱,可再怎么艰难,也没有这么直白的被人嫌弃过。
说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但这也是现实,不是所有人都图着你身上的那一点零星的利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责任要捧着你奉承你,不给你半点委屈。
“娘亲,我疼。”
安玉景留意到这一声小小的抱怨,循声望去,发现那个年纪几乎同她一般大小的少年,瑟缩依靠在母亲的臂弯里,眼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又似乎在害怕声音太大而遭到大夫的关注。而他的母亲也转而开始拍着他的后背,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他的痛哭。
那些无效的诊治,已经消耗了他们所有的希望,宁可就这么熬着疼痛,让自己有活着的错觉,也不要被一碗不知效果的药水而断送了所有的生机。
安玉景只觉得心口在灼烧灼烧的疼,这些人的祈求何其卑微……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的张口:“为什么不把体内的毒血先放在出来!”
一句话,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阵响雷,惊得屋里所有人的都看向她,沸腾不过一瞬之间。
吴嬷嬷更是恨不得自己能够早一刻跳起来按住她的嘴,把这一句话给吞回去。
她拽着安玉景的袖子,只来得及低低的告诫她:“小姐,慎言。”
安玉景却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么憋屈的活着,她索性挺直了背,直视那名怒瞪她的大夫。
敌人该死,可是这些本该默默一生又或许在将来某一天有飞黄腾达的机会的少年,同她一样何其无辜?
大家都是在争一条活命的机会,只是她更好命的多了一点机遇,但反过来自己何尝不是他们的机遇?
若说敌人对她的算计,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蛊玉的掉包,可不就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既然如此,自己又何须畏手畏脚的顾忌,就当是为父亲积福,哪怕将来的情况再坏,也好过前世那种四面楚歌的困境。
安玉景想通之后,更加的理直气壮。
她一点也不希望将来自己后悔,因为犹豫不决的态度而断送这些鲜活的生命。
与陈县令有过交谈的那位大夫缓过神来,认为她在闹事,愤而斥责道:“小小年纪,这么不知轻重,你行过医吗!你可知道随意放血,也可导致人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