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三月,不曾间断赶路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安玉景还未从恍惚的意识中清醒,就已经被人粗鲁的一把扯下车驾,进而重心不稳的摔在地上。
大汉显然有些嫌弃安玉景的柔弱不堪,但又怕耽误时间,故此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就将她一把扛到肩上,一路不停的走进一片宽大的石室内。
“殿下,人带回来了。”
穿着大红衣裙伏跪在地上的女人转头打量一眼,极为满意的勾起一抹笑意,随即冷声下令:“废了她四肢经脉,反绑到柱子上,放血!”
大汉粗鲁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安玉景的反抗,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连眼神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死寂。然而当大汉举起手中的刀划向安玉景的四肢经脉时,她就像被触动机关的木偶,剧烈的反抗扭动起来。
“不!不要,你们不能这样,不,啊——”被刀片入肉的疼痛痛到哀嚎,终于让安玉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只是一切已经太迟,她的祈求挣扎无人理会。
女子冷冷一笑,走到安玉景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扣住安玉景的下颔,缓声道:“不能这样要如何?身为巫灵圣女血脉,你娘死了,用你的血一样有效,只要血祭了你,我的李郎自然就能清醒过来,陪我白头到老。”语毕,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卸掉安玉景的下巴。
除了哀嚎,她现在不想听到她任何的废话!
安玉景的挣扎除了让她身体里的血液流动的更快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那殷红的液体就像流水一样顺着身体一直往下没入,脚底是一圈画着诡异图腾的浅沟,而图腾连接的地方还放着一个人——一个身穿皇子朝服却是她从没见过的男人,面容灰白的平躺在地上,浑身还冒着寒气,而男子身下所躺的位置,正是一张玉色的寒冰床。
一股诡异的气息顺着她的背脊爬满全身,安玉景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她被送来的目的了!
血祭!
楚明睿竟然把她当做祭品送给别人!
哈,难道那个女人要复活地上的那个男人不成?
眼见血液放到差不多火候,女子心情极好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血玉放入血槽的中央。安玉景却一眼就认出那是她自小就戴在身上却又不小心遗失的那块血玉。
难怪她一直寻找不到,原来……竟是落到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血玉落到血槽,很快就被填满的血液淹没,女子估摸着时辰,不多时,就从她的嘴里吐出极为冷酷的两个字:“放火!”
不!
安玉景想要怒吼,却咬不清半个字,她眦目欲裂的看着火把越来越近,看着火焰开始吞噬她的衣裙。
殷红的血液没有延缓火焰的燃烧,反而助涨了火势,焦味、疼痛还有那蚀骨的恨意,安玉景反而不怒不求的开始狂笑,就连泪珠从眼角滚落都不自知。
“阿景,如今朕已登上皇位,唯一一件极为重要的约定却未履行,这事只有你能办到,所以南越之行,你便替朕走一遭吧。”
走一遭,这就是走一遭吗?
楚明睿!
我安玉景之于你又算什么?我此生的依附又算什么!
若非当初安玉雪算计我在先,我又怎么可能委身与你为妾!
可恨这么多年的相依相伴、一路扶持,就真不能在你心底留下一点痕迹吗?
还是这一切不过都是你授意的结果……
“哈哈哈,安玉景冷宫的滋味如何?南越一行早已定下,你不过只是陛下同南越皇族交易的一个筹码而已。明明只剩几天的富贵荣华可以享受,可你却偏偏又要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触怒陛下,落得求囚禁冷宫的下场,姐姐着实遗憾不能让你见证我封后的风光,不过姐姐我也会替你祈福,祝你早死早超生!”
“……不过是冷宫里一个无人理会的废人,你放心,不会有人关心你的生死,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即将会少一个叫安玉景的女人。”
在跳跃的火光之前,安玉景恍如见到楚明睿温言软语的哄骗,安玉雪毫不在意的嘲讽,跳动的心,终于冰冻起来。
“安玉雪,你只告诉我,当初阿远被判流放,是不是也是经你手设计出来的?”
没有言语的答案,安玉雪那一张完美的笑脸已经道尽一切。
……
浓烈的火焰升腾到了最高处,忽然从火焰里冲出一只烈焰满身的巨鸟,不断在祭坛中心盘旋。
“快,快过来这里!”红衣女子厉声尖叫着,宛如看到了新生的希望,目光灼热片刻不离的盯着上空,不断向前伸手,企图抓住那怕只是一片火羽。
安玉景紧闭的双眼已然睁开,眼底浮起一片血色:
——楚明睿,安玉雪,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