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替徐福杀了李刎、李武之后,从徐福手中拿到了解药。
可他并没有过多地怀疑解药的真假,也不曾想过身体里面的毒,是否真的有药可解。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回到于杰身边,她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留在山洞里,恐怕会遇上什么危险。
当荆轲赶到山洞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四更天了。那时的风很大,吹的树叶唰唰唰的乱响。
荆轲在山洞外发现了走时留下的枯枝,现在已经被大风吹倒在地上。
他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山洞,而这个山洞也并不深,径直向里走上几十步便可到底。
荆轲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山洞里始终看不见火光。
可他在离开山洞之前,分明为于杰生起了火。而生火的目的除了御寒之外,其最大的作用便是照亮黑暗,给人希望,其实他也担心于杰一个人在山洞里会害怕。
而现在始终不见火光,并且山洞里面比外面还更黑,他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身影。
他开始着急起来,也顾不上脚下的乱石,一路小跑着冲向洞底。
就在他即将走到洞底的时候,一丝微弱的火光终于进入了他的视野。由于洞里实在太黑,因此仅那一点火光,也能让黑夜光明许多。
借助火光,他努力地分辨着洞底情形。环顾了一周之后,他确定自己的担心变为了事实——于杰不见了。
他疯狂地慌乱起来,拔腿就向洞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呼喊:“于杰,于杰,你在哪里?于杰——”声音很大,但四周却很安静,并没有听到于杰的回应。
他又尝试着叫喊了几声,可始终没有得到应答。
不妙——
荆轲心里陡然生起不安的预感,但他猜想,于杰一定是出去了,并且忘了回来的路。
他想象不到于杰会有别的什么危险,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去之后迷失在了树林里。
于是他便加快了脚步,向洞口跑去。当他跑到洞口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的地理环境。
虽然天依旧很黑,但他确定这就是之前带于杰来的山洞,此时他宁愿相信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般,在树林里横冲直撞,也不担心被枝蔓绊到,枝桠戳伤。
山并不大,他很快就找遍了整个山体,可仍然没有见到于杰的半点踪影,甚至连行走过的痕迹也没有一丝发现。
荆轲更加慌张了,他开始不断地责备自己,责备自己不应该把于杰一个人留在山洞里。可他也是无奈,总不能带着于杰去杀人。
天依旧那么暗,从不会为任何人改变颜色。
没一会儿,他又将整个山体重新找了个遍,但依旧一无所获。他确定这坐山很小,可那可怜的于杰会跑到哪里去了呢?
荆轲开始冷静地思考:
他首先想到:于杰会不会在自己出洞找她的时候,刚好回到了山洞,之所以没能碰面,那也只是方位不一致的问题。
然后他又想:于杰也有可能是迷路后,找不到洞口而离开了这座山,
最后他竟然想出个奇怪的想法:难道她是在洞里看到了什么,被吓得跑了出来吗?
之后荆轲便反复地念着:“洞里——洞——洞——”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劲地向山洞跑去。
把整座山连连找了两遍之后,荆轲已经将山里的环境摸得很熟悉了,因此他很快就找回了山洞。
再次进入山洞以后,荆轲直奔洞底而去。
他很快来到洞底,一刻也没有停下,立即在洞壁上寻找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找什么。
没多久功夫他果真有所发现,就在洞底最右边的洞壁上,竟然还有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蹲着进入,但又不怎么显眼的洞中洞。
荆轲喜出望外,他猜想于杰很有可能进到了里面。
于是他便立刻捡起几根合适的木棍,从衣服上撕下几块碎布,然后做成了几根火把。他准备去到洞里,一探究竟。
但当他将火把点燃,照亮那洞口的时候,不如人意的发现,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在洞口处布满了黄色的沙石,而沙石上并没有痕迹显示有人进去过。
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进去了,里面根本不可能找到于杰。
荆轲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他为自己找不到于杰而懊恼。他决定离开山洞,到山外继续寻找。
当荆轲下到山脚的时候,已经过了五更,天色也渐渐转亮。荆轲几乎在这座山上寻找了一个晚上,但依旧无果。
他又绕着山脚走了一圈,有的地方无法翻越,他不得不选择绕更大的圈子,但始终没能找到于杰。最后他又回到了徐福的住所,而此时已是午后。
荆轲看准了徐福的房间,径直走了过去。
当他路过昨晚追杀李刎的地方时,脑海中不经浮现出李刎当时求饶的情形。
“壮士,切莫动手,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根本不曾想过要致你于死地。”李刎右手拿着大刀,左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右耳。
可荆轲并没有想过就此结束:“李刎,已经回不了头了,如果我不除掉你,我们都将死在这里。”
不料,李刎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你真的以为杀了我,你们就可以活着离开吗?实话告诉你吧,杀了我之后,估计也只有徐福等人可以暂时逃走。但赵大人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他们还是要被抓回来,估计到那时死得比我还惨。”
荆轲疑惑不已,但什么都没有再问,一剑便刺向了李刎。
李刎见荆轲来势汹汹,于是转身向徐福房间的方向逃去,并且一边逃一边喊话:“不要以为徐福会给你解药,徐福给你们吃的毒丸根本就没有解药,七日之后,你必死无疑……”
砰——徐福房间的大门被李刎撞开。
随后荆轲手中的长剑刺入了李刎的心脏。
……
徐福见到李刎已死,便从茶塌的抽屉里取出一颗葫芦瓶,递给荆轲……
荆轲接过药瓶,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荆轲走后,徐福抑制了很久的胆怯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他重重地瘫倒在地,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哆嗦。
没错,他听到了李刎对荆轲说的话,但他没有想通,为什么荆轲知道实情后却没有杀他。
估计他永远也想不通。
或许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徐福又重新回到了这块土地,他还会跪下,为荆轲壮士磕头请罪。
……
而此时,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徐福的下人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此地之前的生气已然全无,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荆轲并没有觉得奇怪,他知道,徐福现在已经逃得很远很远了。
他来到徐福的房前,大门上的血迹也被清理过了。
虽说猜到徐福已走,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敲了几下门。
时隔许久,门内没人应答。
荆轲本想推开门直接进去,但他又感到进去了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将手收了回来,转身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的大门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了为什么又不进来。”
荆轲顿时愣在原地,但不一会儿之后,他抑制很久的愤怒瞬间爆发了出来,转身就是一脚,踢飞了大门。
——“火气还很大。”
荆轲怒气冲冲地说:“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才出现,一点不够义气。”
对方说:“说来话长,但我也不想这样。”
荆轲说:“你知不知道,我真想几拳头弄死你。”
对方淡然地回答:“来吧!只要不往死里打,怎么都行。”
荆轲却严肃地说:“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快帮我找找于杰,我一晚上都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
对方依旧很淡然:“这我可管不着,他是你妹妹,又不是我的。况且当初我答应过叫你带上她了吗?”
荆轲实在无奈:“你可不可以正常点,没看我正着急吗?就别再说风凉话了。快,赶紧找找看。”
对方还是很淡然:“先别慌着找于杰,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荆轲说:“快问。”
“我给你的逆时光,你居然这么大方地送给了赵高,你挺够义气的啊。”方岂说。
荆轲很不耐烦地回答方岂:“好了,好了,方仙人,我求你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找到于杰再说,我怕他有危险。”
方岂却说:“逆时光可比于杰重要多了,现在你立刻去找赵高。”
荆轲着实被惹怒了,厉眼瞪着方岂:“你爱找不找。”说完转身就走。
——“徐叔叔,方岂叔叔是在和你开玩笑,我在这里呢!”
荆轲一愣,立即停住了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孩,她正是于杰。可方岂也站在旁边,正在用“异术”戏弄他。
荆轲不相信于杰就在身后,继续离开。
——“徐叔叔,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山洞。但方叔叔说你会找到我们的,所以……”
荆轲实在忍受不住了,他紧紧地攒着拳头,就等着转身后放到方岂的脸上。
可谁料就在此时,一双温柔的手挽在了荆轲的手臂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柔弱而甜美的声音:“徐叔叔,于杰知道错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到于杰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荆轲又是惊喜又是怀疑,他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于杰的手分明就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这能有假吗?
“于杰,于杰真的是你吗?”荆轲难以置信地问。
“嗯!徐叔叔,是我,于杰。”于杰开心地说。
此时荆轲所有的担忧和气愤,犹如大江流水一般一泻而去。
但他依旧责备方岂,为什么非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担心于杰吗?
他发誓有朝一日非得收拾一下这小子不可。
但眼下他最想知道的是,方岂是怎么找到于杰的,于是他便问方岂:“你怎么知道他在山洞里?”
方岂却说:“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荆轲不解地问:“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方岂说:“我没有找她,是她自己找到我的。”
荆轲看了看于杰,问:“他说的是真的?”
于杰不好意思地说:“嗯。”
荆轲不得不生气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外面危险,叫你在里面等我,我办完事就回去接你。你知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没见到你,我有多担心?”
于杰更加难为情地说:“徐叔叔,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出来。”
荆轲不解,继续追问:“你没出来?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于杰被荆轲问得慌了,她很想解释,但却说:“我答应了方叔叔,不能说。”
荆轲哭笑不得:“对我?不能说?”
于杰面露苦色,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对你不能说,是对谁都不能说。”
“算了,你就别为难她了,还是我来说吧!”方岂看于杰快急疯了,连忙站了出来,“也不怪于杰,她的确是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女孩儿。实话告诉你吧,她误打误撞地走进了我们的基地。”
“基地?”荆轲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生词,两眼迷茫地看着于杰。
于杰点了点头,从她肯定的表情来看,好像早就知道“基地”是什么意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