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说话。”静华禅师不置可否。“若是有,你怎说?若是没有,你又怎说?”静华禅师轻轻上佻着眉端,目光沉沉,转过身去看着那卜人。
“若是有,我想见上那位大富大贵的人一面,只求一面之缘,只想看一眼,为的是自己问心无愧,若是没有,禅师,不会有这样的四个字——‘若是没有’。”卜人微微一笑,丝毫不惊讶静华禅师问出这样的疑问。
“好。”静华禅师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刚刚站定的念弓,只向念弓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念弓点了点头,依言便朝另一座屋内走去,莲步轻移,不着风尘。
那卜人毫不惊讶,“禅师,我姓赵,单名一个明字——日月明。”
“敢问赵明先生,若是见上一面,又是为何?”静华禅师寸步不让。
那卜人竟未作答,只是低头一笑,不置一言。
待念弓将刚刚生罢的婴儿抱在怀中,缓缓的走到庭外,只见静华禅师一脸严肃,低头福了福身,只是朝着静华禅师走去,递交婴儿时万分小心,只是抱在手中,不敢轻易的随便放下。“禅师。”
念弓轻声低唤一句,只将怀中好不容易哄着熟睡的婴儿轻轻交到静华禅师的怀中。
静华禅师只抱着这婴儿,“道人,你且看看吧。”
那道人刚刚在静华禅师的面前站定,只偏了偏头,瞧这怀中抱着的婴孩,早已经是顿住了,内心如醍醐灌顶之感,“这……大富大贵……母仪天下之命啊!凤凰于飞,天降贵女啊!”他的膝盖此刻已经贴近地面,只听见“噗通”一声,那卜人竟硬生生的跪了下来,“禅师,此女命带煞气,虽大贵,异日当为天下女,可此生,遗憾之事太多,但恐他日不获善终啊!”
静华禅师双手抱着婴孩,只低了低头,听罢这样的话,心内早已经是翻江倒海。静华禅师紧闭着双眼,心内早已经在挣扎良久,“可有破解之法?”
那卜人一脸平静,“无,凡事命中注定,破解不得,此女与佛祖有缘,万事,不可强求,人也如此,命中虽不得十全十美,只求问心无愧便可。”
静华禅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只看着念弓站在一旁,声音早已不复从前一般无所求,“道人,你拐了如此多的弯,现在娃娃也让你见了,今日所来,是为何事?直说便是。”
那卜人听了静华禅师这一句,微微一笑,“禅师快人快语,我心里十分佩服,今日来,只不过是占卜到一卦,前来告知,禅师,你可信?”
静华禅师听了这一言,脸上倒是和往日一样的平静,手却紧紧的抱着孩子,不敢懈怠一分一毫。“你且说说,信也由我,不信也由我。”
“禅师,我算的这一卦,刚刚也已经说了,三龙相与,母仪天下。”卜人说完这句,倒是顿了顿。
帘幕大开,屏风后的胡国珍听到这一句,早已经忍耐不住,只定定的掀了垂帘走出来,话语中带着迫切地询问。“道人说的可是真话吗?”
那卜人回身,脸上带着笑意,好像刚才所说皆与他无关,宠辱不惊,“我从来不说假话,这四个字,乃是昨天占卜出来的结果。所以我今日才会来伯爷您的家中,见一见千金。”
静华禅师看着自己的哥哥闯了出来,有心责怪此刻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家的哥哥下不来台,只是在心内缓缓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么道人,你今日看过之后,可还有想说的?”
卜人点了点头,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敢问禅师,你可愿意我带着这个婴儿出去,直到她满了双十年华,再将她送回府中?”却单单隐瞒了自己的想要说出口中的下一句。
静华禅师听到这句话,连忙紧了紧自己抱着的婴孩,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你今天来是要带走她吗!”
卜人看着静华禅师这样紧张的神情,只叹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命终归如此,也是改变不了命格的,他默默的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枚玉珠,“禅师,既是你舍不得,也就罢了,我今日见过这孩子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莫要强求。这是我戴在身上许多年的玉珠,跟随我多年,今日将这枚玉珠赠与这孩子,望日后能够保她平安康乐。”
刚刚说罢,便将手中的玉珠给了站在一旁的念弓。转身便没有了踪影。只留下静华禅师和武安伯胡国珍面面相觑,恍惚不知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