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赶路至一日,行至傍晚,这才在野外安营扎寨。
都说穷家富路,可是这使团的伙食也不给力啊,晚上只分到了两碗稀粥而已。靠,就我这消化能力,还没顶一个时辰呢,就饿得不行了。
得勒,自力更生吧。
我借着解手的名堂出了大营,本来寻思能从粮草棚那里搜刮点吃的,不想竟然还有两个兵士执勤。
这帮孙子,大晚上不睡觉,守夜这么勤快干屎啊。
我心里虽然骂骂咧咧,可是眼下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肚子闹着要起义,我必须要安抚它们呐。
万幸的是,这古时候地还没全变成私有的,树上结的、地里长得都是纯天然野生作物,我估摸着挖点东西用火烤一烤应该没啥问题。
这么想着,也便这么做了。
嘿,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没多久我就挖到了几个马铃薯。
我捧着这几个心肝宝贝连忙找了一个背风的地儿。三下五除二便在地上刨了一个土坑,然后把马铃薯埋在里面,生起了火。
我只顾着马铃薯,却忘了夜里明火显眼的事情了。我虽然躲在大营后面,可是隔着营帐还是能看见隐约火光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正扒着火堆,突然间身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只道那人是巡营的兵士,心理有些紧张,讨好道,“这不是饿的不行了么,我又太能吃,便出来捡了些地瓜想解解饿。哎呀,烤地瓜可好吃了,哥们你也坐下来尝尝?”
黑夜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听见那人问道,“哦?伙食不够?是不够还是你太能吃了?那地瓜在何处?为何只有一个火堆。”
我点了点那火堆,道,“在这火堆底下呢,叫化鸡吃过么?都是差不多的烤法。”
“叫化鸡?”那人奇道。
我琢磨着这可能是金庸老先生的专利,对方不懂也正常。待对方坐了下来,这才解释道,“叫化鸡呢,就是把鸡用荷叶包上埋在土里,然后像这样点上火堆。这火焰底部的温度会把土壤的水蒸发掉,烘干烤培,土里本来就有盐分,那些盐分会侵到鸡肉里,那味道,杠杠的,绝对好吃。不过现在没鸡,这烤地瓜也差不多,我估摸着也快好了,你要不要来点?”
“好。”那人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烤地瓜产生了好奇。
我见对方下了水也算放了心,都说吃人嘴短,你小子吃了我的地瓜总不能揭发我擅自离营了。想到这里,我连忙扒开火堆将几个地瓜挖了出来,随手抛给了坐在身边的那个哥们两个。
“这东西有点烫,包了皮直接吃就好。”我估摸着这古时候人可能没吃过烤地瓜,便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那人恩了一声,拿起地瓜端详了一番,看见我已经开始不顾形象的啃食起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扒着地瓜皮,咬了一口。
嘿,还挺顾及形象。我虽然暗暗鄙视,不过却耐不住地瓜的香甜,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
“怎么样,不错吧。”不一会我便吃了三个地瓜,这些野生地瓜虽然小却特别甜,可比那些转基因产品强多了,我不禁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头。
“这东西,的确有些奇妙。”那人也吃完了地瓜,不由赞叹了一句。
火光映照着那人刀削般的面孔,我看了他两眼总感觉有些熟悉,但却记不得是谁。
地瓜吃没了,我们俩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这么安静的坐在原地。
“你也是这使团的人么?看你的打扮,不像是北齐的士兵。”那人突然问道。
“说起来还有点丢人,其实,我是给王爷驾车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丢人?”那人声音一挑,似乎非常意外,声音似乎有些不满,“能给王爷驾车,那也算是红差吧,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得到这份差事呢,看你口气,还不是很愿意?”
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哥们,但毕竟是一起吃过地瓜的关系,我倒是也没什么防备,“我这叫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懂么?当个马夫,有啥前途?”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呵呵,能作此自喻,可见你心气还不小,做一个马夫还真是屈才了。”那人说话文绉绉的,但是话音里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我听着不舒服。
“那倒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厨子的裁缝可不是好司机啊。”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那人听我前半句眼睛骤然发亮,可是听到后半句不由哑然了,“什么?不想当厨子的裁缝?司机又是什么?”
我哈哈一笑,只感觉戏弄古人倒是有趣,不过我也不敢太过分,便说道,“说笑,后半句是随口乱说的,别当真,别当真啊。”
那人在黑夜中冷哼了一声,此时火堆早已燃尽,我虽然看不清除对方表情却也感觉到对方有些气怒。我不由暗怪,这古时候的人都一点幽默细菌没有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空气似乎又冷了。
正当我感觉无聊准备起身回营帐睡觉时,那个人又突然和我说话了。
“男子汉大丈夫,言语举止当有分寸,你这般爱开玩笑,多少有些轻浮孟浪,无疑会让人看轻了你,误了前程。”
我听着对方一板一眼的教育我不由感觉好笑,别说现在老子已经不是男子汉了,就算是男子汉也用不着你来说教我啊。最起码我是大学本科毕业,你连私塾可能都没念过呢吧,比文凭我可比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切……
那人见我没有作声,估摸着还以为我在认真的听,不由又啰嗦起来,“你说你有志向,是想要从军入伍么?”
“从军?为什么要从军,我的志向是做一方富豪,赚数不清的银子!”我自以为豪气干云的说道。
那人一愣,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原来你的志向不过是商贾之流而已。男儿当求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商贾之事,又称得上什么志向?”
“封侯拜相,建功立业?说白了都是一群刽子手罢了。拿别人的性命铺自己脚下的路,这种人有什么可崇拜的。”我摒弃道。
我看那人并不言语,便继续道,“你说封侯拜相,好嘛,那你说历史上那些名臣大将有几个好死的?伴君如伴虎啊,指不定你哪天功高震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如此还不如捞点银子自己享福实在。”
“伴君如伴虎么?”那人喃喃一句。
我有些犯困,便起了身,“哥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咱们回去吧。”
那人似乎还沉浸在我方才的话语中,愣了一愣,“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呆会儿。”
我以为对方怕和我一起走太引人注意,所以也便没有再言语,独自回了暖帐。
解决了腹中饥饿,那困意便犹如海浪袭来,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便躺在草垛上昏昏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