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些事，顾君意还是不懂，想当场问个明白。
“她为什么不哭啊，女生不是很娇气，动不动就哭而且眼泪能掉一大盆吗？”顾君意不解，看她的样子似乎痛到极点都不会落泪。
“也许是不痛，也许是不会。”
“还有人不会哭？”另一人问道。
”当然，她那么笨，肯定不会。“那人笃定。
卫冕过无数次第一的高材生，在别人心目中竟是笨？“你们怎么会这么想？”顾君意不明白。
“你看，像是哭、笑这类的表情，咱们是不是一出生就会，而且不用教？
来学校这么长时间了，你见她哭过吗？就算是笑那么常见的表情，在她脸上呈现过吗?
她就是一个怪人，可以懂得别人费劲脑筋都想不出解的高数题，可是偏偏不会咱们不用学就会的东西，是不是笨？“
经他这么一讲，别人恍然大悟。
顾君意并没有去接着打球，到树下休息了一会。越想越有些烦躁，他确实做不到伤了人还能心安理得。
既然为她做不到任何事，那么最起码跟人家说声对不起吧。
枯坐了一节体育课，有些压抑，于是一下了课便回到教室。
可是教室最后一排不见了女孩的身影。
因为堂哥是班主任，他跑去问堂哥，然后堂哥拿出宁苡言的请假条给他看。
请假了？看来他伤她不轻。于是愧疚感又加了一层。
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有来上课，顾君意找到电话号码给她打过去，电话通了好久都没有人接。
突然有些怕，怕自己的一时失手会把那个瘦弱的女孩怎样。
五天后，女孩终于回来。
她明显消瘦多了，没有戴眼镜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底的黑青，很明显。
而且脸色差到了极点，没有一丝神采可言，能形容她的词，只剩下了“虚弱”和“单薄”。
走路显得轻飘飘的，他真的仿佛看到了一阵风吹来她无力倒地的景象。
好可怜。
不是值得同情的意思，而是惹人爱怜。
她走到座位，打开课本复习。落下的功课太多，需要一一补回来。
顾君意扭过头看向她没有血色但平静无波的脸，除了皮肤有些黑以外，摘了眼镜的她，竟也有些耐看。
阳光透过窗淡淡的洒进来，不强烈，很柔和。洒在她的身上，脸上，以及正在看的书上。
气氛很静谧，恬淡的此时此地就剩她一人。
就是柔美平和的画一般，画面美好安静，叫人不忍打破。
她似乎越看越好看，顾君意看着她，有些愣神。
像是不习惯，她翻出眼镜戴上。顾君意随着她的动作回神。
他竟然，看他认为的丑女，看呆了。
他微微整理下情绪。
“喂。”顾君意只是叫她一声，没有以往的傲人之姿，甚至声音有些小。放低了姿态，充满了试探。
但是，不知道怎样往下说了，有些难以启齿。
他没有道过歉，就像她不会哭不会笑一样，他不会道歉。
他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宁苡言抬眸望他。
但是就是说不出口，心中默念过几百次，但“对不起”三字就是卡在了喉间。
长到这么大，没有过这种情况。
她还在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平静无比。
顾君意躲开她的视线，有些急躁。但又看向她，“你落下那么多功课，不如我帮你？”
对不起说不出，做点什么还是好的。
“不用。”她淡淡拒绝，却少了平日里的疏离。
她对于诚心帮助她的人，虽是依旧冷漠，但还是会有些特别。
有些失落，“你接着复习吧。”
宁苡言低下头，接着学习。
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看着她安静学习的模样，就是这样顽强坚韧一切苦楚自己抗的样子，竟让他有些心疼。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顾君意现在没有了和宁苡言争第一的心思了，但他觉得学习挺简单，似乎听听课就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于是就一直坚持。
其实，他再稍微努力些，就可以超过她，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此后大大小小的考试，都是宁苡言在前，他在后。
没有了成王败寇的想法，他觉得似乎宁苡言是年级第一也不错，因为她这个对手，值得尊敬。
于是一中陷入了另一个魔咒中——一中只要有顾君意和宁苡言在，其他人只能争第三。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初三下学期。
信息技术考试作为中考重点也被重视起来。
宁苡言是班级中的重点保护对象，允许她可以不上美术、音乐和信息课。可如今面临中考，这特有的权利不能再享用了。
她的家中没有电脑，没有操作过。在机房第一次上课，连怎样开机都不知道。
恰巧座位旁边就是顾君意，顾君意看她无从下手的模样，有些好笑。
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想吸引她的视线。
人在迷茫时，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被吸引，所以宁苡言下意识看向顾君意。
顾君意气定神闲的开机，她也照做。
然后老师留了作业，吩咐做完。
顾君意一边操作，宁苡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于是他有意放慢了进度。
等他交了作业后，宁苡言开始操作。
跟他简直一模一样，就算是鼠标点击了错误的指令，她也原模原样的复制下来。
顾君意看着她快速的交了作业，有些疑惑，别人说她读书读傻了，自己怎么见她聪明的很？记忆力超然啊。
没过几天就是信息中考。
顾君意看着宁苡言，比对待他自己要紧张。
基础知识题宁苡言小菜一碟，只是操作题，这几天练的类型不知道碰不碰得上。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做题，一边时刻关注宁苡言这边的状况。
看着她不紧不慢的交卷离开，他一阵欣慰，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目送她远去的背影，一阵自豪感涌上心头，似乎训练已久的徒弟出师了一般。
然后专心答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