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凤凰山像一把利剑高耸入云,山上那些郁郁苍苍的老树伸出枝叶去抚摸头顶那蓝蓝的青天,这里有如诗如画的美景,有如烟如纱的白雾,有如绸如缎的小溪,还有那如花如玉的姑娘,这里的人儿都是雪一样的肌肤雪一样的心性,老人说这一切都是拜凤凰山所赐,凤凰山是真正的傲视群峰风轻云淡人杰地灵之所。
阴雨霏霏,点点的雾气射到人的眼睛里,在这晦明不定的天气里,凤凰山展现出一种别样的美来,陆云飞擦了一下额头的水珠,他的体力几乎快要耗尽了,虽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崎岖的山路还是将陆云飞的豪情壮志消磨了大半,就在陆云飞愁眉不展之时突然想起舅舅好像就住在凤凰山,母亲告诉他,舅舅的家在一个叫做“凌绝岭”的地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陆云飞本以为凌绝岭很好找,谁知一路寻来竟无人知道这个地方,后来经一个上山采药的老人家指点,陆云飞才勉强找到了凌绝岭,到了这里陆云飞才发现凌绝岭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眼前是一片低洼地,青草与乱石纠缠在一起,幕云低垂,古木参天,哪里有“会当凌绝顶”的样子?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高人隐士大都喜欢隐居在峻山名岭之中,所以陆云飞对于舅舅选择住在这个地方丝毫未感到奇怪,让陆云飞奇怪的是舅舅居然结婚了,当年那个一腔热血的青年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归的道路,这也算是给了九泉之下的外公一点安慰吧!不屈的个性在亲情的磨砺下慢慢的化成了绕指柔,母亲对于这个弟弟的转变很是欣慰,但陆云飞却感到很是懊恼:舅舅喜欢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些亲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给他套上牵绊的枷锁呢?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也会低下高昂的头去接受父母安排的婚事呢?
绝不会!陆云飞暗暗攥了一下拳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论起固执来,陆云飞绝不在舅舅之下,事到临头大不了鱼死网破,所有的流言和软话通通让它们灰飞烟灭!
雨顺着小草屋的屋檐滑下,叮叮咚咚的声响似乎正演绎着一曲**悱恻的天荒地老情歌,碎玉般的水花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整个凌绝岭都被笼罩在烟雾当中,陆云飞慢慢的走近小草屋,破旧的门扉已经有了一道道的裂口,一阵风吹过,整个小屋好似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咚咚!”陆云飞狠狠的敲了两下门,等了好一会才听里面传出一个带着疑问声音,“怎么回事?”
凌绝岭人迹罕至,舅舅肯定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来找他,陆云飞嘴角弯了一下,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舅舅,是我,云飞!”
“云飞?”里面的人明显有些迟疑,陆云飞清了一下嗓子刚要说话,那扇破旧的门突然打开了。
绿色的外衣上打着两个补丁,靠近心口的衣兜上插着一支金色的钢笔,下身是一条红色的裤子,裤子虽然很干净但明显不合身,紧绷的布料将小腿裹的严严实实,硕大的脚下踩着一双黄胶鞋,这副装扮显得是那样的不伦不类,陆云飞将目光移向上面,那张嶙峋的脸显得比以前更加消瘦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明亮的眸子,虽然隔着眼镜仍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之感。
“真的是你!”舅舅的话语里充满了惊奇,陆云飞微微笑了一下,心想舅舅也算是看破红尘的高人了,他的情绪早该像古井水一样不起波澜了,自己的突然到访怎会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应?虽然有些疑问,但陆云飞的胸口还是流过了一丝暖意,关心毕竟要比冷漠更容易让人接受。
“快进屋来!”舅舅热情的将陆云飞拉进了屋内,屋内布局简单一目了然,迎面砌着一个灶台,锅里正呼呼的冒着热气,扑鼻的香气让陆云飞闻到了家的味道,灶台旁边的小架子上摆满了锅碗瓢盆,这些餐具虽然款式老旧有的甚至出现了缺口,但样样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堆积在一边的木柴堆成了金字塔的形状,木柴堆右侧的墙上挂着弯刀、斧头等物件,陆云飞心中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屋内屋外居然有如此大的反差,舅舅的家即使不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也应该是一片狼藉凌乱不堪的,怎会如此的整洁呢?陆云飞有些想不明白。
“你怎么找到这的?”两个人走进右边的侧屋,舅舅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茶壶,沁人心脾的清香顺着壶口弥漫开来,几片小拇指大的叶子打着漩沉入了杯底,陆云飞摸了摸顶梁的柱脚,细腻的纹理似鹅卵石一样顺滑,陆云飞心里的疑窦更重了。
“这孩子怎么了?”舅舅无可奈何的摇了一下头,陆云飞这才缓过神来,两个人毕竟情分不深,故没有感到尴尬。
“舅舅,你这身打扮..”屋子整洁的程度已经超出了陆云飞的意料之外,巡视了一圈后,陆云飞将目光又锁在了舅舅的衣服上。
“呵呵!”舅舅摸了一下脑袋,“衣服是上班时候穿的,裤子是你舅妈的,我刚才正在睡觉,仓促间随便就将这些东西套在了身上,让外甥见笑了。”
其实陆云飞一点也没有取笑舅舅的意思,游戏人生的世外奇才就应该是这个形象,但陆云飞却感到有些不对劲,整洁的屋子和舅舅邋遢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又是怎么回事?
“舅舅,你在哪里上班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袭来,舅舅那深不可测的面纱似乎被一点点的剥离开来,陆云飞的心中竟升起一丝失望之感。
“我现在的身份是护林员。”舅舅将一杯茶水递到了陆云飞的手中,茶是山茶,货真价实,水是泉水,童叟无欺,幽幽的茶香溢满了整间屋子,陆云飞深深饮了一口,但他却感到满嘴都是苦涩,不对味。
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舅舅最后还是向这个时代妥协了,陆云飞将茶杯放下,眼睛不由的瞟向窗外,雨丝如线,树木绵延千里一眼望不到头,冷风袭来,整个林间发出阵阵**之声,舅舅一反常态和陆云飞聊起家常来,陆云飞机械回答着,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红红的衣衫映的陆云飞眼前一亮。
“舅舅,那是谁呀?”
舅舅向外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怜爱的柔情来。
“是你舅妈和你小妹回来了!”
虽然舅舅已结婚四年,但陆云飞从来未见过舅妈,看着舅舅欣喜的跑出门去,陆云飞心里那丝阴霾慢慢的化解开了,舅舅既然做不了圣人,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凡人也是好的,每天牵着心爱的人的手,看着彩云飞舞夕阳西下,这其实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舅舅左手接过舅妈肩上的篮子,右手将地上那个小小人抱了起来,这其乐融融的情景羡煞了陆云飞。
“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起了,性子比我还要固执的外甥。”舅舅一进屋就嚷嚷开来,舅妈用手拢了一下被雨打乱的刘海嗔怪道,“外甥来了你怎么不去叫我?真是的!”
舅舅咧开大嘴嘿嘿了两声,陆云飞望了望舅妈,舅妈穿着一身火红火红的衣衫,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里带着浓烈的笑意,脸上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显得更加俊美,人面桃花,风华绝代。
“我去给你们做饭去!”舅妈笑吟吟的走向了厨房,长的水灵灵的小妹怯生生的望着陆云飞,一边的舅舅搓了搓手,心疼样子都刻画在了脸上。
“舅舅,你很喜欢舅妈对不对?”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所以陆云飞问的很直接,舅舅似乎也毫无羞赧之意,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就是因为她才留在这里的。”舅舅重新在小木桌前坐下,“六年前的一天,我游荡到了凤凰山,正巧碰到你舅妈在山脚采药,那一刻我的心似乎一下子就被她给抓住了,于是我便留在了这里,我白天帮着她采药,晚上就守护在她的房门前,好几次都被她爸爸给赶了出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后来她爸爸跟我说,要想娶她女儿必须要做到两点,第一要接替他的工作当一个护林员,至死方休,第二,决不能让他的女儿受半点委屈,我毫无犹豫的就答应了。”
爱上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爱上一个人就要飞蛾扑火舍弃一切,前世潇洒如风,后世绝尘江湖,陆云飞觉得舅舅这辈子算是活得精彩绝伦了。
“舅舅,你还在修习那些五行奇术吗?”陆云飞将话题引向了重点。
舅舅张了张嘴刚要搭话,这时厨房那边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张子谦,你若是在敢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