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寻找，怀有希望或绝望着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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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初回来的短短两周，不仅家里充满欢笑声，就连在学校也不难发现，每个跟他在一起的同学脸上都充满笑容。
一传十、十传百，凭借优良品貌和人际关系，李逸初俨然成为二中的校级红人。那些起初对其姐李逸丞抱持不满或偏见的人，也因为姐弟俩一些小细节上表现的深厚情谊，转而与她交好，以此博得李逸初的好感。
流言蜚语日渐消失在校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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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果然是无法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啊，李逸丞你命怎么生得这样好？”安若琳还是每天都在李逸丞耳边碎碎念着，有时候她说的话，连苏芷期也觉得过于让人怀有不好的联想。
苏芷期是李逸丞的幼儿园同学，后来又一起上了小学，初中三年由于家里的原因去了外省念书，之后相约要一起考上二中重逢。两人感情非常非常地好，其中很重要一点因素是源于芷期的脾性，她沉静温婉，秀内慧中，几乎事事能够包容。
此外，苏芷期身居学校话剧团团长，在年级享有一定的人气与知名度。
——又是一个出名的人。
跟苏芷期肩并肩走在学校小庭院里，李逸丞将她反复看了好几回，然后感叹：“为什么我自己那么糟糕，身边的人都那么好啊？”
“逸丞很可爱的。”苏芷期微笑。
倘若芷期头上有所谓的光环出现，那么世上的人绝对会公认她是天使。李逸丞如是想。
“某种程度上说，性格勉强算可爱吧？……假如‘可爱’可以用来形容性格的话。”李逸丞“呵呵”地自嘲道。
苏芷期在一旁轻笑不语。
“芷期，你有没觉得安安最近都在对我‘人身攻击’啊？”
想了想，苏芷期点点头：“是有一点。”
“我‘真的’很讨人厌吗？”逸丞特意加重语气问。
“怎么会呢……”苏芷期捋了捋李逸丞的发，“你呀，就是爱瞎想。说实话她看上去不是很喜欢逸初吗？因为你跟逸初很亲，所以她吃醋了而已嘛，问题根本与你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芷期的话有种让人信服、安定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李逸丞仿佛得到了权威认证般，高悬的一口气终于泄下。
继续闲聊着，两人悠哉游哉地穿梭过园内小径。李逸丞忽然停了下来。她拉了芷期一把，把她拽了过去。
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芷期一脸莫名其妙地问。
透过那双孩童一样天真的眼睛，苏芷期看到李逸丞内心正酝酿起一份坚固的倔强，看到这么严肃的李逸丞，她蓦然间腾起一股不安感。
“芷期，沈阿姨住院了。”
“什么！？”苏芷期吃了一惊，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难道……”
——是东浩把沈阿姨……
似乎是猜到芷期在想什么，李逸丞摆摆手：“不是、不是，他应该还没有坏得那么彻底……不过算是那家伙间接害沈阿姨入院吧。他好像有十来天没回过家，不知上哪里混去了。我答应了沈阿姨去找他。”
“哦……”苏芷期有点心神恍惚。
“我知道你很关心他的事，所以也不想瞒你，但是我……”李逸丞顿了顿，“我不想你涉足这件事，尤其是帮忙找沈东浩。”
“咦……为、为什么？东浩不是我们的朋友吗？为什么我不能……”芷期断断续续地问道。
朋友？
还可以算得上朋友吗？
逸丞苦笑，摇摇头说：“他……不会承认我们这种朋友的。不管怎样，你答应我吗？接近他的话会很危险，要不是一时正义感突发答应了沈阿姨，我都懒得理他……”
沉默，苏芷期低头思索着什么。随后也摇了摇头：“不，我……我想帮忙找。”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曾经跟沈东浩一同度过快乐无忧的童年的玩伴之中，除却逸丞逸初姐弟，就是苏芷期。
那时，苏芷期总是最常被沈东浩欺负的一个，每一次遭到他狠狠的捉弄，芷期都会哭，但不是大哭，只是小声哭，就像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被他欺负了一样。当李逸丞去质问他为什么把芷期弄哭时，争辩的都不是他本人，而是苏芷期。
她为他说尽好话，一而再、再而三温柔地袒护他。
兴许这只是她温和的天性。
兴许就注定她一辈子无法对那个人不闻不问。
青梅竹马间纯洁的思慕是一种非常让人神往难忘的感觉，以致当年还是懵懂小学生的李逸丞不止一度将他们俩视为爱情故事的范本。她敏感地觉得，芷期之于东浩，或者东浩之于芷期，会是那种日久情深、不离不弃、自此终生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生活的神仙眷侣。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在沈东浩升上初中的第一年，他便性情大变到恍若异人。如果说幼年时的他只是个爱露凶脸、爱恶作剧、爱欺负人的小顽童的话，那么初中期的他完全就是个叛逆少年的典范。
起初李逸丞只是听闻他翘课，后来渐渐发展成逃学；再过不久就是打架生事、与外校青年群聚、乃至摊上进少管所的消息。
李逸丞父母虽没有对她多做规范，她却有听见他们特意叮嘱逸初不要再与沈家独子交往。为了逸初，她便也自觉地与那个少年断了联系。
但有一件事，在她内心深处其实有点耿耿于怀。
四年多以前的一个午后，那时她刚升上初三，逸初在美念书，芷期也在省外，大家可谓各奔东西。李逸丞那时候不是没有朋友，却也没有与谁特别深交，一直默默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学生。所以那阵子学校学生如果私下发生什么事，她几乎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比如说，有外校学生勒索了本校哪个年级的谁谁谁。
李逸丞本身也不爱打听这些事情，所以她不会知道，那群外校学生之中，会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混在里头。然而后来在一次事发过程中，她机缘巧合地碰见了他。
当时她甚至没能立马将他认出来——染着一头火红色的蓬乱的发，耳上戴着几枚银闪闪的耳钉，随意穿着的校服衬衫扣子大开，挽起的衣袖露出刻着繁复纹身的手臂。
昔日清俊年少的面容似是被残酷的社会浸染过般面目全非，他独自靠墙叼着烟，一身痞气。
他看到她时，只是冷冷一瞥，恍如从不相识。
李逸丞不知道自己那时的脸上到底露出了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她记得自己选择了逃避麻烦，埋头一走了之，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他当然没有来找她麻烦。但他当年留给她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久未尘封。
这些年她每每想起那件事，都会不自然地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她甚至会想，如果当时碰见他的人不是她，而是芷期，是不是他就能尽早“回头是岸”？
后来，她再也没有机会比那一次更接近他了。即便有时会在公寓楼梯间碰见，他也不再跟李逸丞打招呼，一句话也没有，无视她存在淡漠地走过。出于一种害怕与愧疚交织的复杂情感，她往往低着头，一言不发。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就明白，他们彼此已经默契地切断了所谓“友谊”的羁绊。
自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清楚地注视过他的脸。
……
李逸丞想，那个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应该相当混乱吧。一来她不希望芷期这种温柔善良、乖巧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去涉险；其次，她希望是自己亲自为当初错过的事，略尽绵力，略施补救。
“芷期，我现在已经不确定东浩和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或者……有没有可能再成为朋友。”李逸丞轻叹：“以前，东浩就只会欺负你，如果他不再将我们视作友人，那跟他在一起的小混混一定也会跟着欺负你，我不敢担保他会不会在你有危险时挺身而出救你……如果你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所以为了他，也为了你我，乖乖听话，好吗？”
芷期缓缓垂下眼帘。脸上写满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