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而我的眼前便有一件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此时此刻躺在沙发里,边说笑边看电视的三个人,场面温馨而幸福,使我挪不开腿,也张不开嘴。
这是怎么一个滑稽的结果?它的存在深深刺激到我,身体里有一种痛苦顷刻间蔓延满了全身,它很快吞噬了我。
他们看见我和身后的李安然,自然也是相当惊讶的。
“媛媛。”我眼看着妈妈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我疾走过来,而我却丢下行李跑了。
我带着愤怒,冲进我的房间,情绪化的把门摔得巨天响,也许唯有这样,我才可以发泄我内心对这现象的极其不满。
“媛媛,媛媛。”我听见妈妈喊叫我的声音以及她不断敲门的声音,她基本上是带了哭腔,她在和我隔着一门之间的外面跟我说,“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欺骗你。”
是的,她确实是不应该欺骗我的。我记得曾经在爸爸离开我们的时候,我跟她说过,我不恨爸爸对这个家庭的背叛,我只恨他一开始对我们的欺骗,给我们营造出多少幸福的假象,而在他达到目的离开之时,根本没有考虑到我们是不是能从这个假象里走出来。
我真的是有说过的,我想她应该也不会忘记我说过,这辈子最讨厌跟我最亲的人欺骗我,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在骗我?
“媛媛……”
一时间屋子里热闹起来,满满都是他们唤我的声音。
我倔强的捂起耳朵,不想听任何人的声音,我顺着门边慢慢蹲下,眼泪终于绝提。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喜欢哭,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目前最好的发泄方式。
我不记得,我离这样痛哭的日子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蹲在那个角落到底哭了多久。
当我感觉哭的有些乏力了,我从地板上爬起,挂着未干的泪珠子,把门拉开一条缝,我轻轻走出来,视若无睹的想从他们几个人的眼前消失。
“媛媛!”妈妈焦急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同时她第一时间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脸上充满了愧疚,“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玩笑,我的注意力始终落在她话里面这两个格格不入的字眼上,面前站着楚楚可怜的妈妈,她可曾知道,这两个字搞的我是如何一肚子的气愤。
我想我的脸色臭到了极点,我说,“您开玩笑,麻烦也想一下我是否承受的起,我说过我讨厌欺骗我的人,什么时候您也想当这样的人啦?”
我想我的话刺激到她了,我明显感觉到她握着我手的手在轻微颤动,她的嘴张了张,但始终没说出任何话来。
我把她的手掰开,从她面前溜掉。
当我把大门打开的时候,又听见她说,“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我沉默。
“那我陪你。”
“不用。”我赶紧制止她,她怎么想不明白,如果非要一个人陪,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是她。
“让李安然陪我就行。”我撂下这话,开了大门走出去。
我在门外听见,她跟李安然叮嘱,“媛媛心情不好,她现在又生我气,肯定是不想我陪她,那麻烦你多多费点心思啦。”
“好的,阿姨,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傻瓜,对,李安然他就是一个傻瓜,为什么总是在我最难熬的日子里出现,为什么总要做个默默付出的傻瓜。原本在这个世界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傻了,想不到他……李安然,我杨思媛何德何能今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呢?
我靠在电梯口等他出来,按好了电梯。
看数字一个一个下降,憋了半天的李安然,终于问我,“这是准备去哪?”
去哪儿?我真不知道,只要不呆在那个家,应该说去哪儿都无所谓的。
“我不知道。”我把头摇了摇。
“啊?”我看他愣在哪儿有几秒钟。
“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很冷静,冷静到感觉出没吃过晚饭的肚子,已经饥肠辘辘。
谁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放开海吃一顿,便能化悲痛为力量。
“好。”他答得相当干脆。
于是,我把他带到了犀浦夜市。
今天这里看上去很热闹。
哦,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末。
我带他在在小吃街上行走,空气里充满了各种美食的味道。
有人爱山珍海味,而我独爱夜市里的各种小吃。我爱香脆的狼牙土豆、我爱热气腾腾的冒菜、我爱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我爱爽滑的莲子粥,我爱花样百出的冷锅串串,我爱这里太多太多的东西,这里曾何时也给我留下了最美好的记忆。
我深深吸口气,有一种被释放了的感觉。我一个摊子一个摊子转,买了狼牙土豆,买了冒菜、买了莲子粥、买了铁板烧鱿鱼、也买了臭豆腐,面前的小桌被摆的满满当当的。
我拉着被我折腾了半天的李安然坐下,给他挑了一双卫生筷。
“吃吧,现在我只能请你吃这样的生日大餐。”有些内疚,他的生日还要陪着我。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他问。
“知道。”我点着头跟他说,“玲儿跟我说过。”
“哦。”他轻声责怪,“那丫头嘴不牢。”
“对不起。”我低着头说给他听,“这段日子,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有些僵硬的对着他笑,然后跟他说,“快吃,一会儿都凉了。”
但是,我总觉得在强人所难。
我看他看着桌子上的它们,怪异的发出一个声音,然后,不情不愿的动起了筷子。
“怎么样?”我总是很喜欢知道结果的。
“还行。”他答得有些勉强。
好吧,不管怎样?他在陪我一起吃就是极好的。
我一边海吃,一边说,“好像,还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他一板一眼的看着我。
这样的表情,让我有点想笑,如果要问个理由,那么我也是莫名其妙。
“少了一瓶……”我故意顿顿,“香醇的二锅头。”
“你还会喝白酒的。”我看到他问我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蹬掉了。
“对啊。”我重重点头,跟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其实天知道,我说这话里面掺了多少假。
“能喝两杯。”他猜。
“不对。”我纠正他,“是两瓶。”
“什么?”他这反应有点大,周边邻座的都像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跟他做了一个嘘嘘的动作,他终于心平气和,压低了声音,他说,“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不是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个嘛!”他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一两分钟后他跟我说,“伤身体,而且会让某些对你有不轨之心的人趁机而入。”
我趴在他的左耳上问,“你对我可有不轨之心。”
“我,我是关心你。”他语重心长,“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要借酒浇愁。”
有人说,能劝住你不要喝酒的男人,应该是真正关心你的男人。
真正关心一个人的感觉,曾几何时,我也有过,很单纯的、美好的,只想默默的对一个人好,有一种他若安好,我便是晴天。
其实,感觉是骗不了自己的。这些天的相处,神经大条的我也了解到,我在坐在对面这个男生心里的份量,可能就像曾经我对徐梦柏那样,非他莫属。
只是,我不知道对于他这份爱,我是否接受得起,对于徐梦柏,我是否又真的放的下。
人总是矛盾的,好笑的认为,得不到的东西是美好的,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先来后到,心里有了一个人,总是要等到把他完全清空以后,才能接受到另外一个人,其实,不能说我对李安然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云南之旅他的从天般而降,给伤痛的我带来了太多说不清楚的惊喜,甚至我也曾有在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如果他赶在我认识徐梦柏之前,我爱的人应该是他,而绝非徐梦柏吧。
不过,现在说来,一切看似还是有注定的。
每个人都有执念,等我把对徐梦柏的执念放下的时候,应该也是我真正接受他的时候吧。
“你在想什么?”他的手又在我眼前晃开。
这个场面很熟悉,让我想起,我们在云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也是这么没礼貌,拿他那双大白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那会儿我觉得他好讨厌,也很不礼貌。
我回过神,将他还在我眼前晃的手抓在左手里,右手食指在桌子上画圈,我说,“如果你等得起我真正放下,那我们先试着交往吧。”
“交往。”他垂着眼睛淡淡的笑。
我有些囧,放开了握他的手,当然,我也是有心计的,我想利用他把存在我心里的徐梦柏彻彻底底清除干净。
等了好半天,他只回了我一句话,“如果你放的下,我便等得起。”
虽然他没有很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可我听了这话,已经明白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老板,来瓶二锅头。”我好像有点兴奋。
“喂!”他赶紧拦我,“不是说了喝酒有很多不好的因素吗?”
“没事,有你在。”我是任性的模样。
我看他倒吸一口凉气,却没说啥反对的话,我打铁趁热赶紧让老板拿来一瓶二锅头,两个杯子,我把酒打开,给他和我满上,我笑盈盈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头干掉了杯里的酒。
我又给自己满上。
“来,我们干一个吧,为了我们的相识。”我把杯子举到他面前,等着他轻轻与我的杯子在空中碰了碰,一声清脆,然后我们各自把他凑到唇边,一干而尽。
我立刻又给他满上了第二杯,照例我们在杯子与杯子碰触之后,一仰头,一干而净。
五六回合碰触下来,我感觉我的身上有些发热了,脸也发烫了
“不要喝了。”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你快醉了。”
我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我没醉,没醉。”
他总是拿我没办法的,他只好依着我,与我把那瓶二锅头喝完,然后扶着已经飘飘欲仙的我离开了犀浦夜市。
天空中又在飘雨,就像我的心情。
我迷迷糊糊听到他跟我说,“我送你回去。”
做上出租车,我一路各种任性胡闹,怎么也不许他送我回家。渐入醉梦里的我,反而更加清晰,我这样回去,会让她有多担心,我承受不起,她那伤心的目光。
我让他带我找了一家酒店,睡在床上的感觉踏实多了。
“明明喝不了那么多的,为什么要逞强?”他边替我脱掉鞋子边跟我说。
我望着天花板,眼神缥缈,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他说大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说的话那么相信?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想责怪我?还是想关心我?
他把我从床上轻轻扶起,把外套给我脱掉。
“李安然。”我好像自言自语。
“嗯。”他应我。
“你不会走吧?”
“啊?”
“留下来陪我。”我是不是真的醉到了一种境界,不然怎么会这样没皮没脸的说。
“啊?”他吓到了。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别走,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我害怕。”
“好,我不走,不走。”他承诺过后,扶我躺下。
我终于感觉累了,安心的合起眼睛。
睡到后半夜,我肚子有些不实在的疼,忍了好久,终还是没忍过去。我爬起来,想去上个厕所,却看见李安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模样,他的双手环绕在胸前,低垂双眸之下,那高挺的鼻子被灯光打出了一小片阴影,安安静静的睡姿,让我好想用睡美男来形容。
我手指无意识的捏紧,心里瞬间被某种东西抓牢。
我轻手轻脚走到他跟前,蹲在那儿,轻轻喊他几声,没有回应,这时我开始发觉有些不对,他的脸看上去比平时红润了许多,我又喊了他几声,也都是没有回应,不会是发烧了吧?我赶紧把手伸到他额头上一探,哎呀,好烫,这回完了,怕啥来啥。
怎么办?我一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越是着急越觉得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看来当务之急,先把他弄到床上去,再在这儿呆着,恐怕感冒的更严重。
“李安然,来,起来了。”我一咬牙搀起他。
他被我带起来,声音闷而低,“媛媛,你怎么起来了。”
“你就别管我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吃力的把他扶上床,脱了他的鞋子跟外套,把他安顿好以后,才想要怎样帮他退烧。
买退烧药给他吃,但是我一看手机,现在才凌晨3点一刻,哪家药店会开这么早的门,送去医院吧,我一个人又弄不动,打112,会不会又显得太小题大做了。怎么办?我脑袋里一团混乱。
我在屋子里急的走来走去,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一个办法,记得看来自星星的你,男主角发烧的时候,女主角的朋友不是教她怎么弄过吗?既然电视里都这么演过,方法应该还是有效的吧。
不管怎样?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试了。
找电热壶烧了一壶热水倒在厕所的洗脸盆里,拿一条毛巾打湿拧干,坐在床前,一只手掀起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握着发烫的毛巾在他身上打着圈圈,如此重复很多回。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他的烧基本算是退下去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替他盖好被子,困意已在像我招手。
一个屋子里就这么一个床,如今这个床上已经睡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要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大逆不道,如果还要睡一个床,他人知道了会怎样?
但是,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不说,他不说,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算不算自我安慰?
我在他旁边躺下,心想,我有我的底线,像天发誓,我绝对不是一个坏姑娘。
这样想,我开始安心了。
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希望这一夜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渡过吧。
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环绕,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牢牢抱在胸前。
“媛媛……”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他俊朗的眉眼之间无不流出深情,我本想推开他的,但这一刻却又狠不下心,任由他抱着,任由他独特的男子气息熏染着我。
第二天,我醒来以后,发现李安然不在身边。
记得昨晚他送我到酒店,记得昨晚我让他留下来陪我,记得昨晚他发烧了,记得昨晚我们相拥而眠,那么现在他人呢?
掀开被子,希望能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刚跳下床,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人,可不就是我要找的李安然吗?
“你醒了。”他对我笑,看上去应该没在发烧了。
“嗯。”我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
“那把衣服穿上,我在下面已经订好了早餐。”
“嗯。”我总觉得好尴尬,我自己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吗?老是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酒店吃饭的地方在二楼。
这是一家星级酒店,整体装潢与服务态度都是相当不错的。
我们面对面而坐,很快他点的饭菜就上来了。
“这是一家仿港式餐厅,这里的东西都比较清淡,很适合宿醉过后的你。”他舀好粥给我。
碗里的粥冒着一个股热气,我嘴角抽搐,拿勺子狠狠的搅拌。
他喝了两口粥,放下勺子,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含糊不清的说,“你看我干什么?”
他没说话。
我偷看了他几次,他已经从新慢吞吞的喝他的粥。
我欲言又止。
“媛媛。”他突然喊我。
“啊。”
“昨晚谢谢你。”他说的很诚恳。
“不用,换成是你,你也会那么做,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不都是你在照顾我吗?说实在,如果要说谢谢,那个人绝对不是你,而是我好吧!”
“我……”他面对我,心底特别柔软,“我喜欢你,自然会对你好咯!”
我的脸几乎是一下子就红开了,鼓着腮帮子跟他说,“不要这么肉麻。”
“你说什么?”他好像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我懂好话不说第二遍。
“快吃,粥都凉了。”我拿着勺子,狼吞虎咽,在吃的过程里,他很有兴趣的说,“昨晚我烧迷糊了,今早醒来看见你睡在我身边,你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吗?”
我差点被噎到,脸红一时,绿一时,我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幸福。”他兴奋地宠溺的看着我。
“哦。”我回答的很简洁,内心深处莫名其妙也感觉到幸福。
我瞟见他一直在看我,很深情的那种。
走出酒店,迎面吹来冷冷的风,我打了一个哆嗦,今天比昨天冷了许多,他拉我暂停,把脖子上灰色的围脖取下来给我套上,围脖上残留着的余温,这让我觉得,若是这个寒冷的冬季有一个可以为你套上围脖的人也是极好的。
“我可不可以拉着你的手?”他在请求我。
我一愣。
“这样会暖和些。”我说不清他在解释,还是在掩饰。
但是,我显然是没管这些,因为我已经伸出手,将我的手放进他的手里,与他十指相扣,手心传来他独有的温暖,我知道这一刻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
我不明白,跟他在一起,我好像越来越没有了自我,他就像冬天里的阳光,我根本拒绝不了。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了长长一段路。
“我们要去哪儿?”我终于忍不住相问。
我不喜欢这种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就好像未知的未来,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凡预见,但凡有点计划,但凡有点准备,可能结局会大不一样。
“你想去哪儿?”他很温和地说。
我摇摇头,“还没想好。”
“要不,送你回家吧!”他察言观色。
“还不想。”我嘟着嘴。
我不想在他面前透露所有心事,而他也识趣,我不说,他便不问。
“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家?”我仰着脖子问他,问出口以后,觉得有点过分,我一面不想他过问我的事情,而另一面我却过问起他的事情。
“等你快乐了。”他摸着我的头发,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希望我不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你喝醉了也没人知道。”
“那你是不是要我像你保证,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便滴酒不沾?”我这么说,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半开玩笑的。
“可以。”他认真了。
我呵呵地笑起来,“那要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喝,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他打断我,“不要一个出去喝,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不管多晚,我都会来陪你的。”
我“喔”了一声,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个缺,呼啦呼啦往里面冒着热气,而我并不知道这到底能代表什么?
继续走着,我在想接下来准备去哪儿?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妈妈打的。但拿起来看,竟是张朵。
我迅速接了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她的声音。
“杨思媛。”她说,“你在哪儿?”
“我在……”我东张西望,想跟她说个特别标志。
“我说你到底在哪儿?”她真没耐心。
“我好像在……”
她打断我的话,“算了,到我家来吧,我要见你,如果你敢不来,我就跟你绝交。”
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的盲音,这丫头,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我把电话放进大衣口袋,就听见他问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一个朋友打来电话,喊我去她家一趟。”
“要我陪你去吗?”他说。
“那得取决于你。”我调皮的嘟着嘴。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那你带上我一块儿呗。”他故意低声下气的。
“准了。”我说。
我们坐出租车,大约20分钟后就到了张朵家门下。同时我也看见了张朵,今天,她穿了一件红色大衣,特别吸引人。
“喂,我在这儿。”她冲我们大力挥手,是以为我们没见看她吗?
当我们立在她面前,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旁边的李安然,从她流露出的表情,我看得出她犯花痴了。
“你好,我叫李安然。”他微笑着跟张朵简单打了一个招呼。
“你好,张朵。”她也礼貌性的回他,然后一把拉过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跟他……”
“朋友。”我一脸正经地说。
张朵嬉笑,说,“做贼心虚。”
我懒得理她,跟她做朋友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她的性格,不管是有的还是没有的,只要是她认定的,那就是存在的,跟她怎么解释都不行,说的越多,她会更加坚定的认为你是做贼心虚,在虚伪的、尽力掩饰着内心里的丑陋。
她把我和李安然领上去属于她一个人的家。其实,我一直没提的,张朵家跟我家的情况一样,在她读初二下学期那年,父母离异,爸爸带回一个比她只大3岁的姑娘,说是要给她当后妈,张朵看这姑娘妖里妖气,还老是在她爸爸面前低估自己这不对那儿不对的,但是爸爸喜欢,她也就忍了,不过话也说回来,她爸爸那时对她也还是蛮不错的,总说对不起她,父母之间的离异,给她造成了很多影响,希望她不要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的。日子看似美好的过着,直到有一天那姑娘给她爸爸生了一儿子,从那个跟她属于同父异母的小家伙降临以后,张朵的生活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那刻开始,她终于明白什么是“母凭子贵”,那姑娘火焰是蹭蹭往上涨,一天比一天不同,换成各种花样来折磨她,为了赶她出家,她居然还能拿自己的儿子来作为工具,如那姑娘所愿,她被赶出家了,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生活在外面。可能你会问我她怎么不去找她妈妈,其实我也想知道,后来我也问过她,她说她有她要过得生活,去她妈妈那儿会给她带来麻烦,会给她的新家庭造成不和,她认为这样一个人过,不伤害任何人,任何人也不会伤害她。
所以,我与她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张朵开门,我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在她没站起来以前,我准备离开。
“媛媛。”她在喊我。
与此同时李安然拉住了我。
“放开。”我说。
“不要这样。”他拉着我进去,我有些反抗,但还是乖乖的跟他进去。
她微笑,对李安然说,“谢谢。”,然后又对我说,“还生我的气?”
“不敢。”我讥讽地把脸扭到一边,故意不去看她。
“我专门来找你,你能不能就别生气了?”她委曲求全。
我保持沉默。
“别闹了,差不多就得了。”张朵看不下去,跳出来当和事老。
我没领她的情,依旧保持沉默。
“喂,死丫头,你就别不知好歹了,昨晚你妈妈担心你一夜,打了好多个电话问你有没有到我这边来,让我帮忙劝劝你,你就算再有气,母女之间,过了一晚,也该消了吧。”她不觉得自己有点自作主张了吗?
“你懂什么?”我看着她,有点不给面子。
“不知好歹。”这家伙翅膀长硬了是吧,居然敢这样说我。
“要你管?”我嘟着嘴。
“你懂不懂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吃惊的看她一眼,问她,“你懂?”
“白眼狼。”她居然骂我。
我懒得搭理她,对于一个不知道实情的人来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媛媛。”她说,“我和徐叔叔的婚期马上就到了,你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心情筹办。徐叔叔是我跟你爸爸离婚以后,遇见的唯一一个想携手一起变老的人。之前,你留下一封信说去云南旅游,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不赞同我与他这门婚姻,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想我的乖女儿不会这样,她不会反对我追求自己幸福的,可是时间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害怕,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你徐叔叔。梦佰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我顾虑什么?他怕我着急,他帮我想了一个办法,他说如果你这样都不回来,那么证明你是铁了心要反对的,我承认我不该这样做,但是你知道吗?媛媛,看见你回来了,我真的好高兴,我知道你没反对我与你徐叔叔这门婚事,而我也没预料到,这样做会伤害到你,让你有被欺骗的感觉。一切都是我的错,妈妈虽然爱徐叔叔,但是更爱你,如果你不开心,还不原谅我,那么我与他的婚事推后,等你什么时候开心了,不生气了,原谅我了,我们再说。我的婚礼不能没有你的祝福。”
能猜的到结果吗?
是的,我被她这些话感动了。
其实对于她,我的内心总是柔软的,可能我还真没有生她的气,我这样无理取闹,也许只是想让她更加重视我罢了。
如今,我知道在她心中的地位,我知道她愿意为了我放弃她该有的东西,我知道这是一种伟大的爱,我知道她爱我,而我也爱她,所以,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不开心,不快乐,不幸福。有一个人能你好好爱你想爱的,想保护的人,不是也好吗?
我会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