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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92:是梦

如浓烟滚滚般的雾气里,隐隐传来抑扬顿挫的传统的名声乐曲。

禾小九停下脚步,白皙细致地小脸上闪过点点疑惑,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处。

她睁大眼睛,眨了眨,看向不远处被雾水遮掩住的景,想要那朦胧地美色中,寻觅出一丝痕迹。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那明亮万里空白的天空。

记得以前的自己,总是早早的跟着外婆去庙里祈福,用稚嫩清脆的嗓子向遇到的街坊邻居们说‘阿叔伯伯早上好’,单纯地带着灿烂的微笑,与外婆那布满慈爱的笑容相辅相成。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禾小九漠然转过身。

缥缈朦胧的雾气一下子消褪得干干净净,如同海市蜃楼一霎幻灭。明媚的阳光透过小路边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苗寨崎岖小路,洒下一地斑驳。

禾小九猛地迈开步子奔跑起来。

陌生而又熟悉的歌声在空气中一点一点清晰,好像只要沿着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崎岖小路一直跑下去,就能回到那曾经无忧的童年。

那是她一辈子珍藏的美梦,没有生,没有死,没有那场扼杀。

她体力一直不是很好,很快就只能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瞪着还有大半的山路,微微恼怒地皱起清秀的眉。

在她前面,熟悉的山道拐角处,清澈微黄的天空下,还有自己与外婆一高一矮身影在各个木房子石栏中穿梭,及要去工地干活的豪爽大叔们的赞赏的呼叫。

“阿卡夏,你家外孙女儿好乖的撒……”

阳光静悄悄的,在她们周围绕成一圈金色的光晕,让幸福的感觉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因为忽然间,一个女人闯进来,狰狞的脸涂着红得妖艳的唇彩一张一合,大致都是骂着一些俗不可耐的苗语。小小的禾小九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话是什麽意思,只是疑惑的缩着身子躲在外婆身后,不解的望向那个女人。而外婆,却始终沉默,怒骂的女人似乎觉得自己累了便又怒骂几声便仓促离开。留下沉默的外婆与自己,她抬头拉住外婆瘦骨嶙嶙地手,声音怯怯:“外婆外婆……刚刚那个婶婶怎麽了?”

外婆只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笑呵呵地说:“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小九听外婆的话,我们不需要去阻止别人的追求,只需要淡然的看待一切……”

“可是外婆,那个婶婶看起来很生气……”

“没关系,等她看开了,气也就消了。”

“但是……那个婶婶是因为……小九才生气的吗?”

“不是哟……不是小九的错……小九是无辜的,是外婆的错,是我们这些长辈的错呢……”

“唔……没关系!外婆,妈妈说要对认知到自己错误的人说没关系,因为不管谁做错什麽,都是有原因的!像小九老是爱乱跑惹妈妈生气,是因为小九真的想去外面玩……”

外婆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抱住着小小的她,一时间,整幅画面都柔和下来,唯美得不像真实,那柔柔的笑容,一下子就与阳光披靡,“我们家小九真懂事……可是小九呀……”

禾小九走近一些,伸出手指想要碰触一下那副美好的画面。

然而暖光中的外婆却回过头来,笑着对她说——是外婆的错呀!是外婆没有阻止女儿去做傻事才会照成现在的孽局,而小九是最无辜的……

美好的梦霎时间碎裂成千千万万片,怎麽也拾不起来拼凑完全。

眼前和蔼可亲的外婆转眼间面目狰狞,瘦骨嶙嶙地骨手紧紧掐着小小的她那脆弱地脖子,几乎不费一丝力气地将那抹小身板提起来,任由她在空中挣扎乱蹬。

“只要你死了就好了!!你这个孽障,你的出生根本就是多余的呀……”

阴森森地诡异声音如同鬼故事里的草鬼婆,她被吓得不争气地扁扁嘴,哇啦一声忍不住大哭起来。

“草鬼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呜呜……”

“桀桀桀……我不是你外婆!你不配当我苗家子孙!!去死去死!你只要去死我女儿就不用受罪了……”

“不是!你是外婆呀……禾小九瞪圆着眼,看着那狰狞恐怖的脸,在心里低低吼叫着。”

是外婆呀!是小九最喜欢的外婆呀!

她猛地跑过去,想要挽救下那个小小地将要停止挣扎的身影,却已经来不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小身影如同破娃娃般滑过空际,摔在地上,连同画面一起破裂。

画面霎时又转,一个小小地极为熟悉的小孩子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蹬着小小的小腿儿一个劲儿的向她跑来,嘴里一直喊着什麽。

她从这巨大的画面极差中忡怔半响,才听出那个小娃娃在说什么。

它说:妈妈!妈妈!为什麽不要我……妈妈为什麽不要我?

什……麽?她惊愣,有些不明白,为什麽这个小娃娃会朝着自己说话。她转身看了眼周围,却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那个小娃娃,便看不到任何一景一物。

然而那个小娃娃却始终不停的向自己的方向跑来,只是却始终跑不到自己跟前。禾小九顿了顿,擦干脸上的泪水,抬起步子想要上前缩短与娃娃的距离。

它的叫唤声仍然不断的传来,凄凉而楚楚可怜:妈妈妈妈,为什麽不要我!我做错什麽了吗?妈妈……

禾小九听出那声音里的呜咽,她忍不住快步走着,想要快点走到那个不停奔跑的小娃娃身边,却怎麽也无法缩短俩人之间的距离。她一慌,控制不住的叫道,“娃娃你没有错,相信我,你没有错……”

可是为什麽不要我!

可是为什麽妈妈不要我!!

妈妈是你不要我的呀!我好疼的……妈妈我好疼……

一声又一声的凄凉呼喊,道道都落在心头,让禾小九不由的心中一痛,她脚步凌乱地想要继续往前跑,却发现那个小小的娃娃正渐渐离她远去!眼见那个小娃娃就要消失,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惊呼:

不要!娃娃你回来!你妈妈没有不要你,你快回来啊……

“不要!”

她猛地睁开眼,瞪着眼前阴沉沉地天花板,四周也静悄悄地,只听到她急促地呼吸,她微愣,傻傻地瞪着眼前的空白,心却一阵抽搐。

那个娃娃,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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