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姐姐……”
朦朦胧胧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姐姐,王梓翻了个身,啪嗒一声,狗栽到地上。
这是?
一个破旧的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屋里除了个柜子和身后的床,什么都不剩。
床上正半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一脸无助地望着自己。
小脸上灰扑扑的,左一条右一条鼻涕龙横亘在小脸上,可怜兮兮的朝自己叫。
“姐姐,我……我怕……呜哇哇……”
话还没说完,嘴一张,顿时大哭起来。
“你……”王梓心肝儿颤抖的厉害。
“呜哇哇哇……”小孩儿哭的更厉害。
小孩的哭闹声越来越大,吵得王梓脑壳儿越发疼。
脑子像是被人死命按着挤压,无数的片段渐渐涌现出来。
半晌,王梓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至于是穿到了哪里,王梓瞄了怀里哭的正欢的小孩儿一眼,难说。
根据脑子里的记忆,此身竟和自己同名,也叫王梓,小孩儿叫狗娃,和这个身体是姐弟关系,还有一个大哥,和此身倒是没有血缘关系,实际是老爹原来买回来的童养婿,出去干活了,估计得太阳落山才能回来。
这家人刚刚父母去世,爹爹出去服役死在了外面,娘亲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这个身体的女孩儿也随即病倒,没钱看病,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弟弟也无人照顾,全家人就靠着大哥一人在外面干活儿换点粮食度日。
王梓上辈子也是从农村走出去的,小的时候家里也有穷到没有饭吃的时候,所以并不是不能适应的。
“狗……狗娃,别哭了,来,等姐起来。”
狗娃听话爬下床,袖子一伸,脸上的鼻涕越拉越长,黑一块灰一块。
王梓实在看不过去了,拉了狗娃往外走。
“来,姐给你洗把脸。”
“嗯。”狗娃止了哭,跟着王梓亦步亦趋。
“水在哪里的?”
出了房间,她才知道这是个“三室一厅”的茅草房,一间她住着,一间大哥住,还有一间最大的,应该是原主的父母的房间,现在空着的,东西也没搬动。
狗娃原来是跟父母睡的,现在跟着大哥睡。
堂屋里还有一张桌子和一个碗柜,灶台就在堂屋里,灶旁就是水缸。
王梓拿了个盆,舀了两瓢子水,找了块干净点的布搓湿了给狗娃擦脸。
狗娃脸嫩,不过才擦了几下,就红彤彤的一大片。
三两下擦干净了,狗娃顶着张小红脸,跟着王梓晃进晃出。
倒了水,看外边日头才到半空,估摸着应该十一二点了,大哥王杰是不回来吃饭的。
“狗娃,饿了么?”
狗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抿着嘴不说话。拉着王梓往灶台边走,小手艰难地移开锅盖,露出里面温着的两个红薯和一碗苞米粥,还冒着热气。
想是大哥出门前温着的,留给狗娃和王梓中午吃的。
王梓四处看了下,家里还有两袋苞谷和一篮子菜叶。
王梓想了想,两个红薯和一碗几乎都是水的苞米粥,可不够自己吃的,于是蹲下身子对狗娃道:“狗娃,姐做饭你吃好不好?”
狗娃皱着眉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可是姐姐生病了,要休息,不能干活。”
王梓顿时感觉心底一片柔软,摸了摸狗娃的头顶,“姐姐已经好啦,不用再休息了,你看,姐姐是不是不生病了?”
不怪这孩子这么没有安全感的,眼睁睁看着爹娘都去世了,现在连姐姐都躺在床上了,就靠着大哥撑着。可大哥毕竟是个男人,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狗娃听她这么说,怀疑地看着她,眼中希冀渐染,“真的好了?”
她想了想,拉过狗娃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贴着自己的额头,问道,“你看,是不是和你一样?”
狗娃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摸了又摸,开心地笑起来,“真的好了,姐姐不会不要狗娃和大哥了,姐姐好了。”
“对,姐姐好了,可以做饭给狗娃吃了哟。”
狗娃笑眯了眼,站在一边,看着王梓做完了饭,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端好饭摆到了桌子上,端了凳子,等王梓收拾好灶台了,才和她一起坐下。
一碗玉米粒,一碗炒菜叶,再加两个红薯和一碗苞米粥,两姐弟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了么?”见狗娃吃完碗里的菜,还不忘了伸舌头舔一舔,王梓不禁问道。
“嘻嘻,吃饱了。”狗娃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碗,脸上的红印子还没有完全消。
收拾完厨房,王梓见时间还早,就将屋里都收拾了一番,该洗的洗,该擦的擦。
想到刚刚狗娃洗脸的布,实在太粗糙,不适合小孩子的嫩嫩肌肤,就去了爹娘房里翻了件娘的衣服,还算绵软,就剪了给狗娃做了两条洗脸巾,剩下的留着以后用。
收拾完屋子,又和狗娃玩了会儿,估摸着大哥王杰该回来了,就开始准备晚饭,还是中午的两个菜,加了量,炒完就闷在锅里热着,等王杰回来了一起吃。
不过多久,远远地,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扛着锄头过来,近了,才看清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一身藏蓝的短袖衫,长发编成了辫子盘在头上,显得人比实际年龄要大。
他看到王梓,脚步快上了些,走近了,伸手摸了摸王梓的额头,见不再发烫了,才松了口气,口里说道,“怎么出来了?人才刚刚好点,别着了风。”
说着,推着王梓往家里走。
到家了,放了锄头,王杰往里屋走,王梓去端饭菜。
狗娃也在一旁帮着端碗筷。
王杰换洗完了出来,见了不禁笑出声,“咱家狗娃真是长大了。”
王梓也忍不住打趣,“可不是,都是小大人了。”
狗娃的小胸脯挺得越发高,引得两人一阵发笑,狗娃还不自知呢。
“咋样了?”
农家人不像富贵人家,食不言寝不语,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在饭桌上说的。
王杰端了碗筷,见王梓并无不适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好多了。”虽然脑子里有原身的记忆,但是行事风格和原身的不一致,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她只能少说。
“你今天不一样了。”
一句话说的王梓心脏高高噗起,不自然地避过王杰望来的目光。
“怎……怎么了?”
王梓低下头,掩饰地啜了一口粥。
不想王杰却是低声说道,“自阿爹阿娘去了,小妹就听不进我讲的话了,我知道,你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掉眼泪,只怪我没有能力,才会让你和小弟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
低沉的声音,像是暮年的老钟,再没有了朝气。
面对这样的王杰,王梓也不知道说什么。
相对狗娃,在这个家里,他不只是个大哥,还是这个身体的童养婿,未来的丈夫,一辈子要一起的人。
在这个落后的文明里,她别无选择。
都说孩子是最敏感的人。狗娃明显感觉到了饭桌上的气氛,望了望王梓,又望了望王杰,最后还是扑进了王梓的怀里。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