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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庚辰大典·叁

华阳盛典,三日三试,转眼便到了第三天,葛金生贰试轻松晋级,另外两位,一是秦默,一手飘云剑法,使得绵绵密密,滴水不漏;二是耿鸣豫,一身华阳内家硬功,手中钢棍耍的是祖传的棍法,壹试、贰试的对手在其手中都没能扛过一炷香,若不是葛金生在与张举在比试中大放光彩,耿鸣豫获得金徽的呼声才是本届最高。

华阳的根基武学皆是由承空子在演武堂统一传授,待弟子根基牢固后再由华阳成名高手收入膝下,单独传授武艺。这是由于每个人的阅历,思维都不尽相同,同一武学也能衍生出不同的变化,若是在学武初期就信马由缰,虽可能少时成名,却难成大器。华阳殿最重基础,故所有弟子都是由承空子亲自传习抱朴拳与内功入门素心经。所有弟子见了承空子也都会尊称一声“师父”。

辰时初刻,承空子站于殿下,手持紫黑铁木剑,钟声一响便跃上比武高台。台上,葛、秦、耿三人早已候立多时,葛金生赤手空拳,秦默、耿鸣豫都拿着自己趁手的兵器。三人面向承空子深鞠一躬,齐声道:“请师父不吝赐教!”

承空子道:“你三人学艺刻苦,近几年武艺精进,师祖与我等深感欣慰,今日尔等中必有人空手而回,不可气馁,当收拾心情,再接再厉。若是获得师祖首肯,佩戴华阳金徽,亦不可得意忘形,当秉承华阳意志,为友为邻,为国为民!尔等可记住了?”

三人朗声道:“谨遵师父教诲!”

承空子道:“那便开始吧,不必有所顾忌,尽展绝艺吧!”

“是!”

话音一落,三人便齐攻而至,三人心中明白得很,承空子多年来一直执掌演武堂,华阳之内除却掌教一辈,便数他武功最为精深,年长的弟子见识过承空子与师兄承清子切磋武艺,三百招竟没能分出高下,这些年承清子渐渐代行掌教职务,而承空子一心向武,于华阳各类绝学屡有突破,若是再和师兄弟比武,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面对如此高手,三人若相互推搪,心存隔岸观火,伺机渔利的想法便是太天真了,不出十合,承空子便能将他们一一击破,到时不但无人能染指金徽,只怕还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授人以柄,坏了气节。

反之,三人若是合力拼斗,拖住承空子,一柱香之后,便由掌教钦点优胜者,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三人一开始便使出看家本领,秦默一把清风剑挥、砍、劈、刺,只攻不守;葛金生真气聚于双掌,硬拼硬打;耿鸣豫,赤炎棍法,专挑攻人下盘的凌厉招式,习武之人皆知,练武之初要稳扎马步,为的就是下盘坚稳,一切招式有进有退,有急有徐,若是下盘不稳,则再漂亮的动作都是花架子,好似无本之源,无根飘絮。三人一左一右一下,招式连贯,配合默契,显是在比武前商量好的。

承空子执事演武堂多年,也不是易于之辈,初一交手,的确被三人的凌厉攻势缠住了手脚,连退十余步,三人气力不减,步步紧逼,势必要将承空子逼下擂台,若果真如此,便是十年未见的大事,葛金生一招“长河贯日”右掌轰出,堵住承空子向外路径,左手自下向上,猛力托起,若是撩中小腹或是击中下颚,寻常武人非死即伤,秦默浸淫飘云剑法近十年,一招一式无不烂熟于胸,此时配合一招“串花引蝶”正是恰到好处,剑尖锋芒直指承空子脖颈,若是承空子架住葛金生,便要中剑,若是一心躲闪秦默,便是露出破绽给葛金生。如此形势,三人皆是心中一喜,想到,今日我三人联手竟能击败承空子,他日还不扬名宇内。却在此时承空子面色不变,身体向后仰过,双目朝天,手中铁木剑灌注真气,金光大放,猛地挽了一个剑花,叮叮两响,竟荡开了秦默和葛金生。耿鸣豫紧随其后,双腿蹬地,双臂猛的将钢棍送出,一招“火龙吐珠”直奔承空子双膝,料想承空子再无计可施。承空子面目已仰向后方,双目不见耿鸣豫,四肢百骸却真切的感受到,钢棍裹挟着炽热风浪呼啸而来。殿前台下尽皆屏住呼吸,圆瞪双眼,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唯一面色如常,微笑恬淡便只有宠辱不惊的玉虚真人。承空子临危不乱,双脚抬起,跃离地面,膝盖微屈,恰恰踩在了钢棍之上,身体借着钢棍的力道竟转了一圈,铁木剑转向三人,不刺不砍,剑尖竟稳稳的托住钢棍,承空子双脚再触地面,轻轻用力向上一挑,已经失却重心的耿鸣豫便仰坐于地。

电光火石的一瞬,承空子连破三大杀招,殿前台下,登时掌声雷动!葛、秦、耿三人起身再战,便失了初时的锐气,招式配合没了默契,虽然三人仍围做一团,避免了被分化击破,却也是守多攻少,苦苦挨着华阳绝学——辰巳剑。华阳剑技最为闻名者三,其一飘云,其二逸仙,这两路剑法飘逸灵动,非轻功、柔技达到一定火候而不能纯熟。其三便是辰巳剑,与前两种剑法不同,辰巳剑不但机巧好似游蛇,更兼刚猛不弱青龙,故得名辰巳。承空子一手辰巳剑法已是炉火纯青,对弈秦默,便是用的以拙制巧的刚猛路数,秦默手中清风剑几次险些脱手而出,对弈葛、耿二人便是用的阴柔路数,以柔克刚,逼得两人畏首畏尾,闪躲腾挪。

殿前郑南城林中继大侠看的神采飞扬,显是回忆起了年轻时的豪情,大声道:“承空子武艺卓绝,真是中原武林不世出的奇人!不过,这三位小将也是初生牛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在下真是羡慕玉虚真人好福气啊!”

玉虚真人捋了捋胡须道:“哪里,哪里”

彭沉接过话头,道:“这耿鸣豫棍法声势磅礴,眼下虽无力回天,但也轰轰烈烈,在下武术阅历极浅,但看他的棍法却似曾相识,奇怪奇怪!”

承清子微微一笑道:“彭将军不必过谦,这耿鸣豫使的赤炎棍法并非是华阳的传统武学,而是脱胎于荆湘耿家的烈火枪法,由鸣豫的族叔耿成渝并玉真师叔于十年前合力共创,耿鸣豫便是耿枢持老将军的嫡孙”

“果然如此,荆湘耿家一门忠烈,乙丑胡乱,殉国多人,而家传的烈火枪法随着耿家军传习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说着便伤感起来。

承清子见状赶忙岔开话题,接着道:“这烈火枪法威力不凡,千人同使,以长枪配合阵法,更添气势,是行军作战的不二选择,不过若论单打独斗,这赤炎棍却更胜一筹啊,诸位不妨仔细观摩。”

台上承空子一时铁木剑连点,逼退葛、耿二人,脚踏八卦,欺进秦默,秦默不敢怠慢,身体后退,连挽两个剑花,想要逼开承空子,承空子不退反进,气力凝聚双指,一招“滴水指”直戳剑花中心。

台下张举等人看的明白,这一指下去,比试便到此为止了。虽说葛、耿二人,还有一战之力,但失却三人合围之势,承空子大展手脚,两人只怕撑不过十合,果然,“啊”的一声,秦默被指力戳中手腕,左手攥着右腕跌坐于地,清风长剑应声飞出。面对于此,葛金生虽心有不甘,却也萌生退意。

耿鸣豫性格坚毅,当前形势,看的明白,却也丝毫不惧,朗声道:“弟子这一招从未试过,今日请承空师父指教!”,言毕,手中钢棍急转,内力自经脉灌注于钢棍之中,只见棍体渐渐泛红,转起来犹如火轮一般,这显然不是华阳的出体锋芒,而是强行将自身真气导出体外,凝聚至一处,内力聚累凝成实质,其内在属性成倍体现,便如钻木取火一般!此时,台下一片惊呼,秦、葛二人也嘴巴微张,一时惊讶,口不能言,殿前彭沉见此情状,大声道:“不愧是将门之后!耿家后继有人啊!”

远远看去便犹如耿鸣豫推着一顶巨大火罩,台上一时赤浪滚滚,热风呼啸,承空子直面火罩,眼前一亮,双腿站桩,铁木剑横于胸前,道:“孺子可教,我今天便接你这一招,看你这一招‘焚天煮海’有你二叔成渝几成功力!”耿鸣豫用尽自身气力,大汗淋漓,湿气蒸腾,面色苍白,已无血色,双眼却光芒大盛,大吼一声,犹如猛虎一般,强扑而来。

承空子激起争强的豪气,气守丹田,双膝微曲,铁木剑金光大方,就要以一招“金蛟乱海”硬破这炽热的烈火罩,颇有任你几路来,我凭一路去的霸气。

两方劲力初一相接,赤芒金光闪耀,犹如正午太阳垂地,台下内力平庸者,双眼已不能视物。殿前玉虚真人,面露担忧,低声嘱咐承清子:“你三人时刻提防,及时出手,莫要让承空伤了鸣豫。”

两团真气相较,终究是承空子占了上风,眼见金光华彩更胜,火罩被渐渐压缩,耿鸣豫却不甘失败,两眼更显赤红,内息真气再度冲撞而出。“哎!真是倔强,便如成渝一样!”承空子虽手中发狠,然后面露慈祥,眼中晃有泪光闪烁。

陡然间,承空子面色剧变,瞳孔舒张又猛然缩小,一口鲜血喷出,在高温下化作红色血雾,手中铁木剑瞬间散去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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