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弱的光线射进石洞,张举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铁窗上,脑袋浑浑噩噩,窗下的石国人盘坐在地上,跟往常一样,低垂着头。
张举猛然想起了昨天的胀痛,一下蹿开,手里攥住百里笛,警觉的问:“昨天发生什么了?”
“一时伤感,便发了狂,没伤到你吧?”石国人声音有些疲惫
“哦,没事…那…石前辈,当时可吓坏我了。”张举松了口气“天亮了,前辈,我得走了,您保重!闲时,我会常来与你说话儿。”
“快走吧,我已经听见钟楼敲第二遍了。”
“糟糕!”张举说着便用力拽着铁环,扣住铁窗。
就在石室的光线即将消失时,石国人低沉的问道,“举儿,我叫什么?”
“前辈,你叫石国人啊!”张举有些诧异
“好!好!好!”
石板严丝合缝,张举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石洞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留下一丝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辰时初刻,华阳大殿石阶之下整整齐齐,列十二位皂衣青年,或手持宝剑,以意运气;或钢棍抢地,暗蓄凶力;或赤手空拳,闭目凝神;方阵之内无声无息,却又波涛汹涌。
方阵之后,正对着大殿的位置,一座九尺高台巍巍矗立,平日是祭祀追思之所,此时是比武较艺之台。高台青石地面,十丈见方,地面正东刻青龙,正西刻白虎,正南刻朱雀,正北刻玄武,四面石制围栏分别雕以二十八星宿灵兽。玄武以北座一黝黑巨鼎,朱雀以南竖一黑底金字旌旗,古篆大书“华阳”二字。高台东西两面,三百余华阳弟子整齐队列,年长一些的表情肃穆,年少一些的则难掩激动,高台南面百余人的队伍,衣着各不相同,显是来观礼的他宗别派。
华阳正殿正中高高悬挂着当今皇帝御笔亲题的两个烫金大字“柱国”,因此得名柱国殿。柱国殿之下有石阶九十九级,汉白玉扶栏雕刻着祥云图案,殿门之外左右各有一支一人来高的黄铜香炉,炉内香火不断,大殿内供奉着三清金身。殿门之前置一红木长几,长几东首端坐着两位身着朝服的命官,一位是当朝宰相姚明广,一位是京城禁军统领当今国舅彭沉,而后是四方阁掌门唐西雄,绝刀门掌门柳木亭;西首的首座空着,旁边坐着一位面色青黑,身材短瘦的道人,腰间悬着一块掌心大小的玉佩,镂空雕刻龟蛇缠斗的玄武图样,这便是真武阁的真武玉佩,来者是真武阁掌教无誉真人的师弟,真武阁三坛执事无咎真人。其声旁落座的是郑南城林中继、甘谷岭万岳飞等中原武林翘楚。
世人对各家的武学评论纷纭,褒贬不一,但每逢见到四样物件变马上闭口不言,战战兢兢。这便是盛名满天下的:华阳金徽,真武玉佩,漠北血石,藏巅天珠。
华阳古钟第三次敲响后,一位鹤发老人恭敬的在殿内上了一炷香,口宣道号,缓步走出柱国殿,姚明广、彭沉、无咎子等尽皆起身相迎。
“多年不见,玉虚仙长光彩更胜当年啊!”姚明广朗声道。
“不比姚相,为国为民日夜操劳,贫道也是乐得闲适。”
“久闻仙人大名,在下彭沉,今日得见仙颜,荣幸之至!”
“彭将军过誉了,深山远庙,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彭将军海涵。”
“玉虚道兄,掌教师兄正在闭关悟道,还未出关,入关前特意嘱咐我,向您拜礼!”
“你我同道,不必拘礼。回去后代我向国师问候!”
一一寒暄之后,诸人依次入座,玉虚真人安然落于木几首座,其后紧随着四位中年便是世人口中的华阳四杰,玉虚真人的嫡传弟子——承清子,承灵子,承空子,承明子。承清子、承空子做道士打扮,承灵子方巾长袍,一看好似饱学之士;程明子年纪最轻,白衣飘飘,腰悬长剑,是个俊面豪侠。
“承清,开始吧!”
“是,师傅!”承清子凝了凝神,面向台下近千华阳弟子,朗声诵到。
“今日是我华阳庚辰殿前大试之期,日月昭昭,天地煌煌,华阳宗开山五百余载,以修心养性为体,以武学战法为用,度化世人,教予道德,救民族于危难,挽大厦之将倾。乙丑胡乱,衣冠南迁,虽止戈息战几近八载,然胡虏依旧盘踞我旧日河山,屠戮我炎黄裔民。今朝殿前大试,优胜者授华阳金徽,刻名于华阳山齐秀峰巨碑!”
观礼之人纷纷暗忖,承清子于华阳山至巅,四周亦有险峰合围,台下广场平旷,人人皆能洞闻其声,而台上听来,声音却不振不燥,周遭并无回声。单是这一手传音的内力便不负华阳盛名。
“华阳大试两年一期,初试黄老孔孟之道,鬼谷列阵之法,择优十二人晋级殿前正试,以较武艺。台下十二位弟子,寄托华阳之未来愿景,传承华阳之百年道统。今日较艺,按龟甲掣签定序,两两相争,一炷香之内尽展绝艺。最终优胜者听凭意愿,或于此潜心静修,或入世行侠仗义,或从戎卫国戍边。”
承清子顿了一顿,面向掌教玉虚真人。
玉虚真人,面色祥和,微微点头示意。
“华阳宗庚辰大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