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道嚣张不可一世的身影扬长而去，欧阳胖子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毕露。
“不行！这事我得去找小郡王问个明白！如果不是你，霓老前辈怎么会收他为亲传弟子？”
“算了，这便是命！躲不过的??????”余应南的声音低沉得吓人。
“我相信小郡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定是易俊宏在其中挑拨离间！”欧阳胖子愤愤的说道。
“难道你还不清楚小郡王的性格？”余应南喝道。
欧阳胖子一怔，将迈出门外的脚收了回来。
是啊，终日伴虎，他怎么不清楚小郡王的心性？
齐东郡王决定好的事，有谁拦得住？
虽然余应南帮他通过了测试，可从另一方面来说，若这件事泄露出去。齐东郡王还能顺利的做霓老前辈的徒弟？
只是齐东郡王没想到，这件事若透露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逐出王府？”欧阳胖子不甘心。
三番五次的被针对，还得赔着笑脸去迎合小郡王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立了大功却被逐出王府。
欧阳胖子一阵心寒。
“你走了，老子也不干了！谁愿意受这份鸟气，爱谁谁去！”欧阳胖子抡起一把椅子狠狠地贯在地上，“砰”的一声，木屑横飞。
“你疯了么？”余应南低喝。
“我没疯！”欧阳胖子盯着余应南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看着欧阳那双通红的眼睛，余应南的心一软，伸开右臂，将欧阳胖子拥入怀。
“好兄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人们都知道王府是个好去处，可只有深处其中的人才知晓其中的甘辛。
“一入宫城深似海。”皇宫如此，王府算的上一个缩小版的皇宫，也如此。
各王子间形成不同的派系，明争暗斗，就连手底下的奴仆也如此。
相比之下，易俊宏使出的那点小技俩，只能算派系之中激起的一朵小浪花。
或许是年纪尚小，余应南还未深陷权利的漩涡之中，更准确的说，是没资格陷入其中。
但就算是漩涡边缘的风浪也足以呛得余应南喝上一壶，好在这些年他和欧阳胖子相扶相持，熬了过来。
“欧阳！”余应南眼帘的那抹温柔霎那间消失无影，他推开了欧阳胖子，厉声道。
“我走，你留下！”
这几乎是命令口吻。
欧阳胖子并没有买账，道：“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伯父在世时怎么交代你的？”
余应南真的不想抬出伯父压他，可若不这样，欧阳只怕同自己离开王府。
果然欧阳胖子神色立时暗淡了些许。
欧阳胖子是个苦命人，年幼丧父，他的父亲在临终前叮嘱他，好好做人，别让祖宗蒙羞。
他母亲体弱多病，又是孤儿寡母的，迫于生计，只好将他送进了王府，图一口饭吃。
“可??????”欧阳胖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余应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有母亲??????”
声音很温柔，却很低沉。
欧阳合上眼眶，眼圈微红，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尘世间的羁绊太多，难做自由人！
欧阳胖子在兜里摸索了一会，摸出几粒碎银子，他没有犹豫，便将几粒大点的碎银子塞进余应南的手中。
“这??????”
余应南很为难，事实上他被赶出了王府，没有了例钱。可是，欧阳胖子也不容易，他的母亲体弱多病。
欧阳胖子见他犹豫，知道他在想什么，掂量了下手中的碎银子，道：“我有这些，足够了！”
??????
家是避风港，是温暖的小窝。
可在余应南的眼中，家只是一座破烂的小庙，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
有个烂醉如泥的父亲，醉了酒便对余应南拳打脚踢，再是一顿恶毒的谩骂。
身体上的伤，时间可以愈合。心受了伤，怎么愈合？
后来，父亲没钱吃酒了，便将余应南送进了王府。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是否进去，心有些颤。
一个邋遢的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怎么回来了？”一股子酒气扑鼻而来，他的舌头似乎是浸了太多酒精，打结了。
看着男人那粘糊泛油的头发，扑朔迷离的眼睛。
余应南没由来的眼眶一热，一声“父亲”终于脱口而出。
男人看了他片刻，没有应声，只是依旧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面前，睨着眼睛，右手往前一摊。
余应南犹豫了下，从兜里掏出了欧阳胖子给他的碎银子，他准备把银子分成两拨，给一些父亲，留一些家用。
可男人伸过来的大手，一把夺过余应南手中的碎银子。
“怎??????怎么这么少？”男人看着手中的碎银子，不满道。
“是不是你偷藏了？”男人死死的盯着余应南的眼睛，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那厚实的手掌垂在半空，似乎在等余应南交出藏起来的银子。
“我被赶出了王府。”余应南看着男人，有些小心地说。
“那我??????是不是以后没??????酒喝了？”男人的眼睛突然变亮了。
余应南认真的看着男人的眼睛点了点头，只是他太害怕了，脑袋往后缩的厉害。
“格老子的！你这丧门星，老子今天打死你！”男人清醒了许多，舌头不打结了。
他那垂在半空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余应南的右脸颊上。
“啪”！
登时余应南的右脸浮肿的厉害，他也被这一巴掌拍的晕头转向，摔在了地上。
“你这孽种，害死了若兰，害的老子家破人亡，现在变本加厉了？要谋老子的命？早知道老子把你浸在茅坑溺死！”男子破口大骂，脸上的悲戚难以掩盖。
他的怒气难以消除，挥起拳头又狠狠砸落在余应南的身体上。
余应南捧着右脸颊，身子蜷缩在地上，脸上浮肿的厉害，身体上的痛及不上心抽搐千分之一。
这样无情的话最是伤人，最是伤心。
可这些话却成了他灰色童年的骨架。一天一天重复在灰色的酒后天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