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记得当时爷爷领着他来到秦岭深处的一座破庙。这座庙的建造年代已经无从考究,或许吴秋雨知道,但不管二愣怎么询问,吴秋雨都没有告诉这座庙背后的故事。二愣只记得当时爷爷指着这座庙,对着幼小的二愣说道:“等以后爷爷死的时候,就葬在这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吴秋雨刚刚说完这句话,从破庙里面竟然窜出来一只老虎。秦岭里面有老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有些人即使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老虎的踪迹,何况摆在二愣和爷爷面前的是一只成年的秦岭虎。
秦岭虎体大身长,脑袋和普通的老虎比起来,要大很多,四肢强健有力,目露凶光的盯着二愣和吴秋雨。
当时的二愣趴在爷爷怀里瑟瑟发抖,吓得不知所措。秦岭虎似乎也正是看重了这么一老一小好欺负,低吼一声,向着吴秋雨和二愣扑来。吴秋雨从腰间取出来一把时常挂在腰间的黑金匕首,在秦岭虎即将要接近他们时,猛地弯下腰,随后手中的黑金匕首向着秦岭虎的脖子上捅去,只听噗的一声,鲜血四溅。一眨眼的工夫,一具刚才还猖狂无比的老虎尸首便摆在了二愣面前。
吴秋雨老人将秦岭虎解剖后,将老虎身上的重要部件都拆卸了下来,回到棺材铺时,吴青山和他还吃了一顿老虎大餐,这一点二愣可是记忆犹新。
小时候二愣被抱在爷爷怀中夜晚睡不着觉,吴秋雨经常给二愣和青山讲武松打虎的故事。可武松如果真和眼前的吴秋雨相比,战斗力简直就是个渣。二愣有时候也常常拿吴青山和爷爷相比,只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青山哥如今在厉害,如果在爷爷全盛时期,可能在爷爷手里也走不出十个回合。现在估计青山哥也顶多和爷爷打个平手,当然这只是二愣的胡乱猜测。
“二愣,在想啥呢?”吴秋雨将一双筷子递给二愣,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啥……”二愣急忙打着马虎眼,转移话题:“爷爷,你说哥明天回来会怎样?”
听到二愣这么问,老人摇摇头,淡笑道:“可能会过激,可能会平静,我也说不准,你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二愣白了一眼桌子对面的吴秋雨,没好气的说道,随后对着桌子上不算丰盛的饭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已是第二天凌晨时分,就在二愣睡眼惺忪之际,一声声的大叫声却是从山脚下向着山腰传来,听到叫声,二愣一个草驴打滚便从床上爬起来。
如果竖耳仔细倾听,就会听到山脚下传来这样的声音:“不好了,吴青山那狼崽子回来了。”来来回回重复的就是这么几句话,可见吴青山在潘家湾的地位有多么的崇高,一个人竟然能够让整个村子害怕,这个人到底有多么恐怖?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知道吴青山回来的消息,如果被潘武得知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况?还能不能像昨天那样笑的出来?
二愣胡乱的往身上套了几件衣服,穿好棉鞋急忙向着屋外奔去。吴青山已经出山两年,如今再回来,不知道样子变了没,二愣此刻的心里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来到棺材铺门外,二愣举目向着山下看去,只见在清晨薄雾的笼罩下,一个健壮的身影正在向着山腰处的棺材铺行走而来。二愣则是站立在山腰处,冲着山下的身影大喊道:“哥。”
一个简简单单的哥字,却是寄托着二愣对吴青山浓浓的思念之情。兄弟情这辈子都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管走到哪里,血浓于水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吴青山有一米八五左右,肤色成古铜,背着一个帆布袋,脚下踩着一双十几块钱的黄色胶鞋,上身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只不过在那件薄薄的衬衫下面,隐藏着却是极为惊人的力量,山里冬季的气温本来就低,可是即使穿的这么单薄,吴青山整个人还是浑然不觉。只是听到二愣那一声哥字以后,挺拔的身躯在走动的时候,明显的颤抖了一下。那不是冷,只是单纯的激动。是兄弟再次重逢后的喜悦。
等到终于走进了,这时才会发现,吴青山果然和二愣有着鲜明的对比,虽然听爷爷说他们俩人是双胞胎,但连一点双胞胎的相像之处都没有,二愣有时候也是极度怀疑,他和吴青山到底是不是一个娘胎生出来的。吴青山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一般,幽暗深邃的眼眸显的狂野不羁,整个人站在那里竟然会发出一股威慑天下的王者之气,只不过在看到二愣时,这种气息才会收敛,转而变成一种和煦的微笑,如同邻家大男孩一般。
兄弟相见,一切尽在不言中,二愣上前就是一个拥抱,这种感觉极为熟悉,只有在吴青山面前,二愣才会流漏出如同小男孩般灿烂阳光的笑容。
“二愣,这两年苦了你和爷爷,抬头让哥好好看看。”吴青山嗓音非常的独特,略带一丝沙哑,揉了揉二愣的脑袋,高兴的说道。
只不过在二愣抬头的同时,刚刚收敛起来的那股气息,又瞬间散发在吴青山身上,摸着二愣脸上的伤痕,吴青山语气冰冷的说道:“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帮你出气。”
二愣将事情的本末向着吴青山说了一遍,并没有刻意的隐瞒,毕竟只要待会结婚,鞭炮一响,吴青山到时自然而然的会知道。
“二愣,你在这里等着哥,哥先去见下爷爷,马上过来。”吴青山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不容置疑的说道。
二愣则是点点头,站在原地等起来,片刻后,令二愣没有想到的是,吴青山竟然从自家的棺材铺里面扛出一口棺材,对着一旁的二愣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跟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