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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果树医生

(短篇小说)

医院里有两棵白果树,一棵在大门的左边,一棵在大门的右边,象两尊无声的门神,成百上千的人进进出出,全然忘记了它俩的存在。

一天,文物保护办公室来了几个人,围着两棵树量的量、记的记,临走丢下一句话:“限期抢救,否则罚款十万元。”

这一来,树下围满了穿白大褂的人们。有的摸一摸褐色的树身,有的仰首看那稀疏的树枝,有的拾起扇形的树叶反复地端详。

人群里有一位姓吴的医生煞有介事地说:“白果树,学名银杏树,是植物界有名的活化石,这两棵白果树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它的每一年轮都记载着一个朝代的历史,是国家的重点文物保护项目。”

“噢!”

“真了不起!”

“好历害!”

人群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它的果可以做药;它的纹路细,是上等的木材;它的形态典雅,是园林艺术的珍品。”吴医生讲得头头是道。

“吴医生,你说这两棵树的顽症在哪里?”老院长一急,背显得比平时弯多了。

吴医生仰首,呈思索状,过了片刻,他指着一片水泥地说:“前不久,医院里建办公大楼,在这里挖了个石灰塘,石灰水渗透了树根,还愁不死!”

“哦,原来如此!”

“吴医生真有眼光!”

“是啊,被你一点破,什么都明白了!”

人们一反常态,众星拱月似的簇拥着吴医生。吴医生人生价值被发现了。

“吴医生,你是知道的,我们医院怎么经得起罚款十万元。你如果把这两棵树救活了,也救活了一个医院!”老院长紧紧地握着吴医生的手,恳切得几乎要流泪了。

“老院长,那就试试吧。”吴医生的回答很勉强。

“从明天起,你的工作我派人顶住,你就全力以赴地救这两棵树吧!”老院长捏了一捏吴医生的肩膀,“拜托你了!”

吴医生默默地点点头。

人群开始散了。

第二天早上,人们看到吴医生将两个硕大的盐水瓶悬挂在树上,哦,他在给白果树输液!

第三天晚上,人们看到他象一个白色幽灵久久地仃立在两棵白果树之间。

第四天中午,人们看到他在用水龙头朝树尖喷水。

三个月过去了,白果树开始变绿抽芽。吴医生却明显地瘦了。文物保护办公室来人,观察了一番后在两棵树上分别钉上“国家重点文物保护树木”的牌子,然后就走了。

吴医生顿时感到全身一阵轻松。

“吴医生,干得不错呀!”老院长走来,慈祥的面孔象九月晴朗的天空。

“院长,我的任务完成,我可以回内科了。”

“不,吴医生,这里的岗位比内科更重要,十万元呀。”

“罚款不是取消了吗?”

“还有以后呢,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呀!”

吴医生象什么东西梗住了咽喉,话也说不出来,他抬头凝视着白果树的树梢,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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